李心安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隨后展開讀起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
沒什么特別的,主要是埋藏在長安城中的血衣堂探子送來的各方情報匯總,總體來說太平無事,只有三條消息引起了李心安的注意。
第一條:“楊國忠冊封衛國公。”
先拜相,再封爵,走的是李林甫的老路,李心安不免有些厭惡。
第二條:“長安江湖勢力鐵旗門與義拳派因利益糾葛爆發亂斗,義拳派老掌門胡海林與新掌門胡生身死,義拳幫并入鐵旗門勢力范圍。”
看到這一條,李心安稍稍皺起了眉,鐵旗門與義拳幫在長安城里存在了幾十年,兩者毗鄰,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會突然出現爭執,而且義拳幫新老兩位掌門全部身死?
鐵旗門教人習武傳承武術,義拳幫則做的是船運生意,兩者本應沒有什么利益糾葛才對。義拳幫關系著許多商鋪的生死存亡,也因此算是長安城中有頭有臉的一號勢力,而且幾代宗主為人都很正派,義拳幫也從不做違法亂紀之事,就這么被人消滅了,居然一直沒有人過問?
“這里面,恐怕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李心安心中暗道,拿出火折子,吹了吹,將那封信燒的干干凈凈。
第三條信息的信息其實很簡單,掃一眼他便已經牢記在心。
“武林盟主之子慕容白受長皇孫李俶邀請,不日進京。”
“殿下邀請了慕容白,我怎么不知道。”李心安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想著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到那人了。
太陽晃晃悠悠的的移到西面,李心安結束了“道化清凈訣”的修煉,看著窗外,已是落霞滿天。
算算時間,萬花樓也該開了。
他提劍翻出窗子,“大叔抱歉!”四個字搖搖傳來。
長安城,東市。
作為長安城最為豪華的鬧市,東市有著數不勝數的酒樓、茶館、賭場、商鋪、奴隸交易場以及青樓。夜幕臨近是這個龐然大物最熱鬧的時候,無數的人從東市擠出,又有無數的男人擠入。
因為這里有萬花樓。
東市萬花樓,西市藏香閣,南城琵琶院,北里教坊司,這是長安城里能把男人骨頭都化成渣渣的四個銷金窟。
東市的中央,那座掛著“萬花樓”三個大字匾額的高樓掛滿了燈籠,將周圍照得如同白晝。萬花樓外,沒有花枝招展的女子招徠客人,但里面隱隱傳出來的歡聲笑語卻透漏出一股旖旎的氣息,將無數男人的魂魄吸了進去。
萬花樓前的馬車停了一輛又一輛,身著華麗衣衫的男人或三兩成群,或一人獨行,都是急不可耐的走進去,普通人只能站在萬花樓照不到的陰暗角落里對著那座高樓咽咽口水。
李心安站在樓前,砸了咂嘴,“今兒這生意行啊。”
“哥們兒,別看了,這不是咱能進得去的地方。”李心安身邊,一個三角眼睛滿臉麻子的男人說道,“你要是有興趣,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啊。”
李心安向那人苦笑了一下,隨即向門口走去。只見他掏出一個黑色令牌狀的東西對守在門口的一個龜公眼前晃了晃,那個滿臉橫肉看誰都像欠了他幾百兩銀子似的龜公立刻滿臉堆笑,迎著他進去了,留下那個一臉麻子的男人呆滯當場。
萬花樓,高五層,一樓大堂中央的高臺上,一群西域舞女正在那里跳著胡舞,四周觀看的男人們摟著衣不蔽體的女人,被她們一杯又一杯的灌著酒,來來往往送酒的丫鬟都排成了一條長龍。露著白花花胸脯的女子嬌笑著過來拉他,李心安徑直無視,也不用那龜公帶路,自顧自的就往二樓走去。
天色尚早,宵禁還沒開始。李心安是這里的熟客,知道宵禁之后才是這里的狂歡。可是里面已經有不少人喝的爛醉如泥了,撲面而來的脂粉氣里還夾雜著嘔吐的腥臭,讓人直捂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