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必要傷感,也就是換個姓的事,功夫還是那個功夫,人還是那些人?!?
“李兄說得對。”慕容白舉起酒碗,李心安笑著與他碰杯。
又是一碗酒下肚,李心安斜著眼瞥了一下慕容白放在桌子上的配劍,笑道:
“怎么用木劍了?”
“因為……殺人太多了。”
“太多?”李心安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慕容白所說意指何為。
他安慰道:“那是不得已而為之,那些百姓的死,怪不得你?!?
慕容白臉上泛起苦澀的笑意,“五百六十八個信徒,死了一百一十二人,雖然有不少是踩踏而死,但我殺的人我都記得。”
“李兄,你知道我殺了多少人嗎?”
“五十四個!”
“四十八個男人,六個女人。”
慕容白身軀微微顫抖,他按住端著酒碗的那只手,仰頭將酒水灌進喉嚨,不少都撒在衣領,他也毫不在意。
“那些信徒現在還被關著,他們的蠱毒無法全部排出,已經又死了不少了?!崩钚陌舶参康溃鞍啄绢^,沒有你,他們只會死的更多,你不必自責?!?
“我知道?!蹦饺莅壮林氐狞c點頭,“但是此次心境破境,讓我明白了不少東西?!?
“劍,不是刀?!?
“劍是君子之劍,而非殺戮之兵。用以降伏四海,而非震懾人心?!?
“用劍殺人,似乎是有些錯了?!?
“劍有天子劍,也有諸侯劍,更有江湖劍。天子之劍,威震天下;諸侯之劍,禍亂刀兵;可只有江湖之劍,不能令天下縞素,唯有流血五步。沾染鮮血,是我的白虹,你的鳳鳴,是所有江湖之劍的宿命?!?
“你我對劍的領悟不同。”慕容白微微搖頭,“我還是覺得,劍意的真諦不是殺戮,江湖之劍也不是。我打算先用這把木劍替代一下鳳鳴,看看最后的結果?!?
“這樣也好,用木劍的慕容白,未來也許就是江湖一大佳話。”李心安舉起酒碗,嘿嘿笑道:
“這樣等天機樓的人來找我時,我還能收點銀子?!?
“天機樓的銀子可沒人敢收。”慕容白干了一碗,笑道:
“天機樓的江湖冊,就是江湖的史書,可他們卻未必向朝廷的史官那么正直了。李兄你可不想在百年之后江湖后輩看到你的名字出現在大魔頭一欄上吧?!?
“我一個殺手頭子,說是大魔頭也不為過了。”
“哎呀!”
外面突然傳開一聲驚呼,李心安聞聲看去,只見那些圍在井邊打水的婦女一陣慌亂。
“他嫂子,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把繩子弄斷了?!?
“我也不知道,這繩子忒不結實。唉,我那男人清醒的時候我就讓他抽空把家里的東西收拾收拾,萬一什么東西壞了,咱都是女人,沒有個會修的,去別的村,又得被人指指點點。可他也不聽,清醒過來吃個飯,又成了那副樣子,唉,不讓人活了……”
說著,女人垂下淚來。
“誰不是呢?!本厠D女們紛紛嘆氣起來,埋怨自家的男人。
李心安聽的奇怪,什么叫“男人清醒的時候”?
女人們突然打鬧起來,一人調笑道:“他嫂子這不是繩子不結實,是心不老實了啊,盯著人家這么久了,還不請人家公子過來幫忙把水桶撈上來?”
“你這騷蹄子,說什么呢,找打!”
李心安啞然失笑,看著那些女人費了好大勁才把水桶撈上來,又狠狠剮了他和慕容白一眼,方戀戀不舍的提著水桶各回各家了。
“水井?”
李心安皺起眉頭,越想越不對勁。
他看著走過去再次擦拭起那張桌子的老板娘,招了招手,“老板娘,別擦了。”
“公子您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