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娜寧的那一段時間,我又回到了之前死氣沉沉的狀態,無緣無故的發脾氣,摔東西,拔自己的頭發,戶部的事務拖延不做,我因此被處分了好幾次。”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沒了娜寧,我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齊元漢看出了我的不正常,他叫上我,和張英他們一起去萬花樓喝酒,他請客。”
“本來,我是發過誓,再也不去那里的。可我腦海里總是浮現出娜寧的音容笑貌,與她相處的那些天,我是親眼看著她從毫無感情的木頭人逐漸的有了正常人類的情感。他會因為我向她請教問題而高興,也會因為我聽得不認真而生氣。我可以不自大的說,是我,讓娜寧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人,我不應該就這么放棄她,至少……再看她一眼。”
“那天晚上,齊元漢玩得有點過了,一連叫了十幾個姑娘,但都不滿意。他喝的酩酊大醉,我看到張英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齊元漢就歪歪斜斜的走出了屋門。”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張英那神秘莫測的笑容讓我驚慌,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然后,我就看到,齊元漢拉著一個女子跌跌撞撞的走進了屋子,他的身后,是抱著琵琶的娜寧!”
趙守綱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緊緊攥著拳頭,眼淚不爭氣的在眼眶里打轉。
“我……我就那么看著齊元漢把娜寧拉進了屋子里,她進屋之前看到了我,她沖著我還笑了笑,像是在高興,我又來見她了。”
“我身旁的那些同僚都痞氣的吹起了口哨,我卻不爭氣的縮在人們的最后面,把頭埋進衣服里,我怕別人發現我在哭,或者……我怕自己發現自己的窩囊。”
“我很想沖進屋子里把齊元漢揪出來,然后帶著娜寧離開這里。可這個想法冒上心頭的時候,我發現,我的手在哆嗦。齊元漢和高正明的關系要比我和高正明的關系好得多,我怕我的仕途會就此斷絕,十五年的寒窗苦讀,我不想就這樣功虧一簣。”
“齊元漢完事出來后,他笑嘻嘻的吹噓自己,周圍人給他起哄,然后王清朗說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只怕家里那位要鬧起來。”
“張英扶著醉醺醺的齊元漢往外走,我留在最后面,看著半掩的房門,我想進去,又不敢進去。”
“我承認了自己就是個懦夫,想狠下心轉頭就走的時候,娜寧卻突然叫住了我。”
“她裹著還沒穿好的衣服從里屋里面小跑出來,把一個黑色的小令牌遞給了我。”
“她笑著說,如果我想繼續向她學習琵琶的話,可以拿著這個令牌去上面寫著的房間,可以不用花錢。她希望我再來,因為我上次向她告別時彈的那曲《六幺》,也讓她萌生了學習大唐曲調的心思。”
“很久以后的后來,在娜寧被高正明那個禽獸殺死以后,我才知道娜寧拿到這個黑色令牌有多么難。令牌對應的房間是萬花樓最受歡迎的幾個姑娘獨有的待遇,娜寧為了拿到這個,求了不知多少人,吃了多少苦。”
“我恍然想起當年娜寧說起的這句話,什么想跟我學習大唐琵琶,她是專門從小培養起來準備賣到大唐的奴隸,大唐的琵琶曲,她又怎么可能不會!這個傻丫頭,說什么想跟我學習琵琶,她就是單純的想見我啊……”
“我接過娜寧給我的黑色令牌,她低著頭,扭捏的說,如果我不喜歡她,想去別的姐姐那里,她也不介意。她……她居然以為我不來萬花樓見她是因為看上了別的女人!這個傻姑娘,想著用拙劣的手段來挽回我一個懦夫的心……”
“我終于知道了,一直以來,我對娜寧那種異樣的感覺是什么了。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深深的愛上了她,在她向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站在我面前想要挽留回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輩子,再也離不開她了。”趙守綱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