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廣義才終于消停了一些。
林小笑沒管路廣義的罵街,而是繼續說道:“老板,慶塵在里面四天時間,一句話都沒說過,也沒有崩潰的跡象。”
“他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從第一天開始放緩呼吸頻率,避免水份快速流失,熬過第四天并不稀奇,”李叔同說道。
“即便如此,能夠不聲不響熬過四天的,也是鳳毛麟角了,他不像是在受刑,反而更像是在等待。但他已經四天沒喝水了,再不喝水他會死的,”林小笑焦急道。
原本看不慣慶塵那身傲骨的林小笑,竟是反過來給少年求情了。
因為他也知道,慶塵正在經歷著什么。
葉晚忽然說道:“老板,黑屋可能拿他沒什么辦法,放他出來吧。”
只是,李叔同想了想后竟然說道:“換水刑。”
“老板,他現在極度缺水,一見到水會下意識的去喝,這樣他會死的,”林小笑急了。
水刑,就是將一塊毛巾蒙在受刑人臉上,然后往毛巾上淋水。
水刑就像是個單向閥。水不斷涌入,而毛巾又防止你把水吐出來,因此你只能呼一次氣。即便屏住呼吸,還是感覺空氣在被吸走,就像個吸塵器。
林小笑很清楚,正常人都扛不住水刑,更何況慶塵這種渴了四天的人?
當水刑開始的那一刻,一個極度缺水的人會如饑似渴的去飲水。
可是,那透過毛巾的水不僅會流進慶塵的肚子里解渴,還會灌進肺葉里,摧毀對方最后的生機。
然而,李叔同似乎已經下了狠心。
“生與死都看他自己的選擇,沒見過真正的死亡,怎么走我的路,”李叔同平靜問道。
……
倒計時50:09:02.
禁閉第五天。
黑屋被人打開了,慶塵毫無波動的被人架了出去。
有人將他放到一張椅子上,然后用厚厚的毛巾蓋在他的臉上。
冰冷的水澆在毛巾上,擋住了所有氧氣與生機。
慶塵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抿著嘴。
他努力抗拒著自己喝水的沖動,不讓自己被眼前的誘惑摧毀。
旁邊,林小笑與葉晚相視一眼,他們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慶塵竟然還能保持清醒的意志,知道自己在面對什么,知道用最后的意志去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
慶塵感覺到水正從他鼻腔流入,灌滿身體。
他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個夢。
曾年幼的他在夢里被人牽住了手掌,那手掌溫熱而柔軟。
公園里。
仿佛陽光下有暖暖的海水包裹住身體,金色的陽光緩緩的翻涌著。
牽著他的女人忽然頭也不回的問道:“小塵,你爸爸外面有人了,不要咱們了。”
“媽,我想吃冰糖葫蘆,”年幼的慶塵開口對前面的女人低聲說道。
女人回頭看著他怔立良久:“好,媽媽給你買糖葫蘆。”
女人眼眶紅紅的,去買了糖葫蘆給他:“小塵你在這里吃糖葫蘆,媽媽去上個廁所。”
可是,女人這一去便沒再回來。
慶塵從正午等到日暮。
他開始哭,可哭并沒有什么用。
有人幫他找來了警察,可慶塵不愿意跟著警察走,他相信媽媽還會回來。
直到天黑,女人回來了,抱著他痛哭出聲:“對不起,媽媽迷路了。”
年幼的慶塵只當對方真是迷路了,現在才找到他。
水刑中,慶塵的大腦竟是逐漸清醒過來,原來自己不是第一次被舍棄了啊。
似乎自己古怪的記憶能力也是從那時候開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