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朱厚照如此篤定劉機會聽命行事呢?因為朱厚照摸到了劉機的軟脅,此時他麾下的頭號神棍已經出動。
錢寧領著俞日明找到了劉機府上,投貼拜會,上面寫著:汝父不安,何為人子,不為人子,何談倫禮,禮耶?
這可要了劉機的命,他親自出府將俞日明請了進去。
看到俞日明一派仙風道骨模樣,劉機的心里又咯噔一下,他屏退下人,單獨與俞老道密談。
滅口是不敢的,因為他已經看見一名錦衣衛在外面候著了。
但名貼上所寫實在驚悚,不由得劉機不小心。
事關劉機的父親,而且是很多年以前的事,除了族中之人,根本就沒有外人知曉。
對了,當年的那個陰陽先生也知道,可那位老先生也不是今天這位,怎么就把風漏出去了呢?
上了茶請了座,劉機按捺不住了,向俞日明拱了拱手:“道長何以教吾。”
俞日明不著急,先捋了一把及胸的長須,再用茶水潤了潤喉嚨,這才手掐六壬,閉目推算起來。
老手藝了,做得滴水不漏,哪怕是方家也找不出俞日明的毛病來,因為他口中喃喃的正是劉機的生辰八字。
最后俞日明的拇指停留在速喜處,可他的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劉機憋不住,先示弱了:“道長何言吾父不安。”
見劉機上道,俞日明慢條斯理地答道:“老道以李淳風六壬課推算,劉尚書升遷是蔭了先輩福德。”
這也不奇怪,今天朝臣都知道劉機過了廷推,圣旨下來也就在旦夕之間,也許明天就會有明旨著內閣和吏部行文,所以劉機這個禮部尚書算是板上訂釘了的。
而且道人知道他的生辰八字正常,因為官員的生辰八字是要交給禮部和吏部入檔的,如果禮部或吏部的人員有意泄露,也不為難。
為難就為難在能將劉機先父之事、升職和生辰八字勾連在一起,這就神奇了。
俞日明倒沒有繼續讓劉機懸著心,他直接說明了:“今日有一位貴人讓老道勘驗劉尚書的命,老道算得劉尚書命中挪占了先人陰德……”
劉機蹭的一下站起,還沒等做出反應,俞日明單掌一推,止住了劉機的話頭,因為老神仙要一言直指:“劉尚書不忙,老道并未向那位貴人言明,以老道看來,劉尚書有文運護身,當非惡人,所以老道簧夜來訪,想當面見一見劉尚書,驗證一下心中所思。”
“以道長之見應當如何?”
俞日明露出作難神色,劉機立即反應過來,指天為誓:“道長請放心,劉機絕不為惡,此心天日可表。”
俞日明還是搖頭,劉機想了想打開柜子,拿出一封銀子置在案上。
可老神仙不吃這套,見狀俞日明起立,拔腿就走。
這下可鎮住了劉機,他一把拉住俞日明的衣袖:“道長且慢。”
俞日明頓住步,卻沒有回頭,而是背身而言:“些許黃白之物不在老道心懷,臨別贈劉尚書幾句話,天下文運傾頹,皆因陰德不衡,汝借走了汝父陰德,他便受此煎熬,當多修善德,以解汝父地下之苦,無量天尊。”
言罷俞日明一振袖,便脫了去,直出其門。
劉機望著俞日明月光下的身影,幾如飄鴻,讓劉機忍不住拜了下去。
真是高人風范,不求名,不求利,而是以天下蒼生為任,劉機不由得聯想起叩闕時朱厚照那一番太極劍,也有這等風采,只不過今天老神仙的風范比皇上更縹緲更具仙韻。
再聯想到老道剛才說貴人,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劉機口呼“恭送仙長”,一拜再拜三拜,待他起身時,俞日明已經杳然無蹤,只余門庭洞開,寒風帶雪,沒來由讓劉機心胸一片醇清。
然后劉機也腦補出了皇上向老神仙請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