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又一次整齊劃一的膝蓋撞地聲,這一次更響。
剛剛立起的武將這一次全跪了,沒有一個例外,他們力氣大筋骨壯,膝蓋也硬些不是。
但沒用,再硬也硬不過地板。
朱厚照那叫發錢嗎?那是發閻王爺的駕帖。
跪下了只是被地板敲打,要是被閻王爺敲打,哪怕再多錢還有命花嗎?
朱厚照喜歡發錢這些武將們都知道,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響應張太后的號召,以為鬧一鬧就有錢了,大不了就像以前一樣,反正法不責眾。
可真到發錢了,他們倒不敢要了。
這不是前段給宮女發錢的翻版嘛,領了錢都要遣散的,不能當中間商沒差價呀。
如此還不要緊,關鍵是發錢的方式,在長安街發錢,當眾領,這些將領變不出這么多人來。
京營確實有十幾萬人,可名冊上京營有著近三十萬的編制。
吃空餉了,這是公開的密秘,可這個密秘從來沒的揭過蓋子,如果當著青天白日揭開,那該怎么圓?
而且因為發錢了,就算想鼓動士卒鬧事也不行,真要玩命,那些兵卒們跑得飛快,誰愿替將領賣命?
試過了,打又打不過,認了吧,認了沒準皇上留著余地呢,只能請罪了。
所以這些京營的將領們齊刷刷地跪地,也不謝恩,也不抗聲,皇上就看著辦吧。
這種牛皮糖的辦法朱厚照有招嗎?
幕友們有招。
對付這種爛到根子的部隊,就不能跟他們講軍紀,老常幫部下打牌贏錢的辦法你值得擁有,既然他們貪,那就幫他們貪吧。
然后讓他們爛下去,繼續用錢養著?
怎么可能,既然爛透了,那就裁了吧。
不能裁,除非搞定軍戶這個政策,不然這些人是天然吃軍戶飯的,沒了京營的飯碗,這些人又不能干別的,會出大事。
甲種師乙種師的辦法,最多搞出一個丙種師丁種師,反正對這樣的部隊也不抱希望了,不如就讓他們去賺錢。
不合格的兵士發錢補貼一次過買斷,將領可以帶著愿意跟隨的兵士去搞包工隊,位置就騰出來了,武舉就可以跟上了。
朱厚照就是這么干了,還加了些自己的東西。
“朕發錢真沒有條件,只要士卒們自己來領便是,至于空餉,朕就直接說明白了,這一次朕不打算追究,追究來追究去,將空餉弄大的是父皇,子不言父過,朕不是不孝子。”
冷場了,眾將領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梁儲和司禮監的蕭敬和陳寬、李榮面色發白,挑明了,太后在京營中的布置徹底地沒了用處,等待他們的一定是太后的怒火。
李東陽這時直直地盯著保國公朱暉,讓后者躲也沒地方躲,他們是親戚,雖然武事李東陽不想發言,可也不能讓局面這么僵著。
張懋死后,朱暉就是將領的頭頭,他只得出面探聽朱厚照的態度。
于是保國公甕聲甕氣的話語在大殿上炸起:“陛下打算如何安置京營的士卒,還請給臣下一個章程?!?
朱厚照卻沒有直接回答朱暉,而是看向那些文臣,再一次咧開了嘴:“朕知道,朕要是取消了軍戶制的話,你們還是會跟朕鬧,朕可不會給你們機會?!?
得,滿殿都沒有站著的人了,除了朱厚照。
就算神機營那幫想不跪都不行,所有的人都跪下了,王守仁也蒙圈了一會,還是部下扯著他跪下的。
誰也沒想到朱厚照敢將事情曬到這樣的程度,什么陳年腐舊的破爛都揚出來了,仿佛大殿上也彌漫了一股腐臭的氣息。
這一下心情舒爽了,朱厚照終于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朕在京營之外新置勛軍,以后所有的軍戶都進入勛軍,所有的勛爵出身的將領也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