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那幾百條人命造成的影響,在士大夫的眼里幾百條人命算個啥?
引發他們反彈的是沈家和吳家的封地。
所有的奏疏眾口一辭,不能開倒車扒口子再給勛戚封地。
這回他們不說祖制了,滿篇全是勛戚占地的危害。
可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及沈吳兩家拿山地卻負擔了兩縣耕地的稅賦,滿朝文武竟然集體視盲了。
朱厚照知道為什么,結合剛剛在朱當沍身上的收獲,他明白問題的根本是動了士大夫碗里的東西。
他們能容忍譚景清禍害一方,卻不能容忍沈吳兩家脫離制約。
如果以后宗室勛威都這么干,整個士大夫階層就沒有了拿捏對方的把柄。
說一千道一萬,能把控權柄還是靠忽悠皇帝,士大夫階層并不能在法理上形成對宗室勛貴的壓制。
一旦皇帝不聽他們招呼,他們壓根就不能對宗室勛貴怎么樣。
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才是封建統治的根基。
朱厚照把土地賜封給沈吳兩家,當地的官府不反對,朝臣連個“不”都沒資格說。
而且他們也失去了盤剝百姓民不潦生這個借口,當地的百姓一定會像皇產招標時那樣奔走歡呼,所以有些人急眼了。
朱厚照樂得開心,就是要讓這些個士大夫們跳腳,如此才能收回一點長期吃癟的利息。
但錢寧的秘信又讓朱厚照郁悶了,原來阻塞賢進是這么回事兒。
但錢寧的考慮是對的,不能將賢才丟進朝堂這個大染缸。
不僅畢享推薦的人要摘出來,連畢享都要摘出來,正等著用呢,讓畢享在朝堂上扯皮浪費生命,不如出來做事。
朱厚照發了道旨意回去,著工部右待郎畢享進右都御使,巡視長蘆海塘。
后面還跟著一串名單,那些畢享推薦的人才全部貶躥地方。
錢寧說這些人在豹房工程中幫了大忙,說明這些人是搞營建的能手,長蘆鹽場數百公里的海岸線等待開發。
這里后來占了全國鹽產量的小四成,每一粒鹽在沈沉魚眼中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朝臣們不是反對嗎?那更要下力氣干。
一串貶斥的名單不但能讓朝臣們吐血,還能充實自己的實干隊伍,等他們從日月銀行領上了安家費和津貼,一定都會說好。
就讓朝堂之上繼續吵吧,金角銀邊草肚皮,把實地占了才是正經。
但朱厚照又得上路了,張永回到登州,送來了信,他會領著登州水師在河口海面等著。
下一站到了臨清,這是個分岔路口,船隊將分成兩撥,一波打著朱厚照的名義繼續往淮安,這是虛招。
朱厚照則帶著一群人走黃河去往河口,在那里上船出海去登州。
海船太關鍵了,好不容易出來了,不到登州去看看朱厚照不放心。
那可涉及海貿這個國策,接下來好多年都等著這撮米下鍋。
難為無米之炊,手上的計劃需要大量的銀錢,而海貿涉及到的錢財最多,只有打開這條最大的來源,才能給大明供上血,并以此將權柄握牢。
況且打通天津到登州再到江南的海上交通線,朱厚照就能無聲無息地將自已的力量運動到江南,到時他在江南怎么搞都不帶怕。
而且朱厚照也沒了在德州流連的興味,去往濟南找人的信使空手而歸,朱欽和趙璜全都不知去向。
遺憾是有,但日子還得往下過。
撥錨起帆,別過了依依不舍的守義王,朱厚照又在大運河上飄蕩起來。
楊慎拉看羅欽順、王廷相和劉望之開礦去了,沒人炫技,船行很平穩。
剩了個王尚綗給“張敷衍”搞規劃,老頭有抱怨,但熟手了也情緒穩定。
王鏊仍在自閉中,天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