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欽和楊源立即長身而揖。
“臣蔣欽(楊源)謝陛下所賜?!?
朱欽的臉由青轉白,一點過渡都沒有,他張開了嘴巴大口喘氣,快窒息了。
差一點“昏君”二字就罵出了口。
不是怕被秋后算賬,而是與他所遵行的君子賢明之風背道而馳,瞎了。
趙璜和張元魁也好不到哪去,這樣的場面翻轉過多,太毀人品。
不用他們說,朱厚照自己說出了口:“是不是覺得朕是一個昏君?竟然用下作的手段將三個內臣滅口?!?
不用朱厚照解釋,湛若水看不下去了。
“不如此,皇上根本解不開叩闕威逼的局,更不可能勘破韓文與英國公的圖謀,后來賑濟流民、整頓京營、改革鹽政漕運也不會有。”
說著說著,湛若水眼也紅了:“皇上去見吾時,僅有王伯安一人追隨,此外也就錢安一人護衛周全,當時就連皇上身邊的內侍也不敢跟皇上交心,還被人逼著對外通風報信出賣皇上?!?
不能自已,湛若水嗚咽了起來,這就是他對朱厚照的第一印象,也是他被打動的因由。
“而這些出賣皇上的人,家里能搜出三十多萬兩,還是大家口中的忠直之輩,當時皇上所有的錢也才二十多兩萬,那賬是吾親手接的,一分不少全交到了吾手里,也是日月堂起手的全部家當?!?
蔣欽接力了:“吾等在南京,道聽途說妄聞,就弄出了死諫,劉瑾如何且不去說,但吾等為之喊冤之輩倒是一個接一個地出了岔子,而吾等親眼所見則三觀盡覆,對了,三觀也是陛下教的,世態觀、人生觀、價值觀盡數變了。”
蔣欽閉上了眼,再張開時多了層神采:“重獲新生,已然不同,如果陛下是昏君,那以后金某就做了小人膩臣吧!”
有呼應,朱厚照與蔣欽擊掌為慶,一點規矩都沒有,盡顯昏君作態。
蔣欽脫獄以來從沒有正面承認自己的身份,王鏊這個親自將他領出來的人也一直裝傻。
現在揭開了,裝不下去了,王鏊一陣懊惱,名聲全毀了,想來若干年后他的評價會添上個一代昏君之師、縱容協助為惡、實乃根源的考語。
長嘆一口氣,王鏊別過了臉,不敢示人。
楊源湊上來拍馬屁:“元日風波,從崔志端那里榨出了二十多萬兩,一部分去了慈濟會,變成了流民的身上衣口中食,剩下的都成了吾等的安家費年終獎,還有一些成了調研天象的費用,比如此次黃河凌訊,每縣每鄉都通知到了,沒出大災異?!?
說完,楊源又清了清嗓子,意猶未盡:“對了,陛下傳了內子一門神術,可用于制造祥瑞,往后吾家可以此傳承,吾以后就是陛下的門下走狗了。”
說將出來,楊源頓覺神清氣爽,原來沒了正人君子包袱這么舒服。
可他又覺凄惶,自己才承受這么點就為難得不成樣,皇上那頭的壓力該有多大?
朱厚照甩包袱了,狠狠地拍在楊源的肩上,把楊源都拍得歪斜了。
能幫主子承受壓力,楊源一也咧嘴一邊歪笑,這才是走狗樣。
張元魁剛剛被吳杰、蔣欽和楊源聯手沖刷墊場,回魂得快些,而且他也拿了安家費,這會嘴也被糊上了。
“朱大人、趙大人,想來吾也有私,壓制里甲家屬,職下想的是保住官位,所以便厚贈了對方一筆,這筆錢又從趙大人那里蒙回來了,職下與二位大人從此兩不相欠,為了前程,職下便不能跟隨二位大人了,陛下……”
張元魁卡殼了,還沒適應過來,朱厚照出面歡迎新小弟:“朕給得夠多對不對,大膽些,不就兩千兩嘛,哪個沒領過。”
王鏊冷哼一聲,朱厚照一點都不怵,還扒在張元魁肩上繼續忽悠:“放心,這只是補貼,你到了西北才能領到安家費,這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