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黃珂,王廷相也到了。
倒不是楊慎的召集信插了翅,而是王廷相不得不往南京跑。
三件事。
頭一件是日月堂開封分舵的辦學初見成效,為氣宗的工坊補了不少急用的人才。
但出了岔子,受到了當地碩儒的攻擊,因為氣宗招收的外門弟子有些家貧,是沖著補貼中道從其它儒學學堂轉來的。
搶香火了,幾個碩儒就聯名煽動了好些學子,詆毀日月堂傳播邪說。
王廷相說起來還色變,當時有數百人堵門,又不敢調兵來鎮壓,就連陶琰都鎮不住。
若非劉望之亮出劉健之孫的名號,怕是原周王府現開封日月堂會被一哄而上的書生們給砸了。
這年頭學爭就是這么大單,哪怕知道日月堂有皇家背景,但現在沒掛皇旗沒派兵駐守,也沒有朝廷禮部授錄賜匾,照沖不誤,這樣的群體事件史書上筆墨可不少。
他們一來仗著法不責眾,二來劉健、焦芳皆是河南人,覺得有地方說理,不怕。
讀書人,多有功名在身,刑不上士大夫了解一下,可以想見當地的老學究腰桿有多硬。
朱厚照原來想低調行事,在日月堂壯大前避開眾目睽睽,不成想發展太快,藏不住。
正合時,朱厚照和楊慎已經聯手為王廷相解決了問題,日月堂很快就會有“牌照”。
牌照就是臉面,李東陽、王鏊幾個老夫子一坐鎮,只要有正學旺脈承認,別人就不能挑理。
當然文斗是免不了,但至少不敢捋袖子動手。
王廷相趕上了好時候,剛被人罵無證辦學,就有了依仗,可以大展拳腳。
施展不開,忙不過來。
幾個大工程一起上,需要的運力難以計數,沒那么多船,造都造不過來。
木料倒是不憂,內河船的要求比海船低多了,可工匠不足。
跟登州的那批船師一合計,得,別說造海船了,先造河船吧,把這一波頂也去再說,反正也一樣鍛煉人。
一來二去,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龍江船廠頭上。
大明最大的造船廠,又在南京旁邊,近水樓臺呀,就這么放著?
于是就有了王廷相南京之行,再順道就任領印信,王廷相是南京工部郎中了,三件事一起辦。
其實在臨清的薄彥輝和在淮安的戴銑也有求救,就一個字,船,不夠用了。
到南京開大會的楊源還特意帶回來了詳細的報告,現在負責監督的天玄衛都看不過眼,上手幫忙擦屁股搞后勤,局面太好,耽誤了不落忍。
于是朱厚照“勉為其難”地決定出巡龍江,絕對不是躲后妃,是她們太忙,無法陪同。
除了忙著當保姆的趙滿兒,最近一個二個都變本加厲,在規則的邊像瘋狂地試探著。
始作甬者是韶妃,最后進官,也最野,不習慣守規矩。
于是朱厚照立的規矩危險了,天天有人挑戰,一旦起了頭就收不住,你爭我搶,把整個后宮都帶壞了。
搞得朱厚照想睡個清夢都難,火氣泄不去,胡世寧又非要撞槍口,不折騰他折騰誰?
來得太及時了,將朱厚照從脂鄉粉夢里解救了出來,清醒了,回到最初的夢想,造船掙錢打天下。
熬過來了,朱厚照扯了一票人狼奔豕突。
王尚絧也來了,造船當然得設計師到場。
再加上個徐經,打算逛一圈,也要到江陰去落實海貿的貨源,少了他不行。
徐經又拉上了他的酒肉至交唐伯虎。
蘇州也得去,跟林瀚約好了的,老頭已經按耐不住提前出發去給兒子撐場了。
一個拉一個,隊伍越來越寵大。
幸好朱厚照說日月號太小裝不下,不然堂堂皇帝成了順風船掌舵,面子往哪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