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走龍江船廠生氣的“閻王”是個比崔巖還容易被風吹走的老頭,滿口牙都快掉光了。
在船監的公廨里看到他時,朱厚照攔住了眾人,不讓他們前去盤問了,這就是個傀儡,放在這里惡心人的。
萬一要是問話時噴大聲點,老頭就地一倒,喪葬費總得掏吧。
不能被訛上!
“別問了,問不出來,有人故意為之,找別人吧。”
找誰?朱厚照想了想:“去找操江都御使來。”
錢安的動作很快,從船上牽下一匹快馬,派了名夜不收斥候,往城里疾馳而去。
等人的同時,朱厚照領著眾人在船場里到處游逛,也沒人攔著,放開了看。
都荒廢了,船場的地皮也被占了一多半,全開成了田畝,想恢復龍江船場得重新規劃。
看到這幅景像,朱厚照跟黃珂感慨:“龍江船場就是塊無主的肉啊,誰都上來割一塊。”
黃珂就是龍江船場的頂頭上司,可他接任時也沒有找到任何龍江船場的文牘,再加上一任尚書和待郎都是非正常離職,找不著人。
也不方便找,朱厚照打算讓黃珂過渡一下再上位尚書,提得太快也不行,惹眼。
本想著恢復龍江船場支援漕運是一樁手到擒來的政績,現在看來倒成了黃珂的包袱。
為什么找操江都御使,在漕運總督變成常設前,南直隸的江防和漕運都歸南京都察院管,專設一位副左都御使理操江,等于就是漕運總督。
因為漕運江防的關系,操江御使也兼理船場,在工部之外另置一條線監督,眼下看南京工部基本廢了,就只能看操江御使這邊了。
這位都御使還是熟人,陳璚,艾璞的老友,就是他的提醒救了艾璞一命。
照理說陳璚是正直之輩,應該能給朱厚照點念想。
信使回來得挺快,陳璚的公廨不在南京都察院,就在三山水門那里。
可他一臉晦氣地回來復命:“皇上,操江都御使沒了,正發喪。”
靠,真是跟閻王搶時間啊,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
朱厚照搖頭不已:“沒指望了,自己來吧。”
可這時又一陣馬蹄聲追著來,應該是跟在信使后頭而至。
來人堪堪沒有觸發暗影衛的防線,進了船場才下馬,一邊跑一邊揚手喊:“等等。”
朱厚照揮揮手,衛士沒攔他,跑得氣喘吁吁的揚聲相詢:“聽聞陛下召陳御使,不知何事?”
王廷相生愣愣的:“你誰啊?”
還真不認識,只有黃珂眼神閃爍了兩下,試探著相問:“艾大人?”
見終于有人認出他了,來人看向黃珂,也疑惑:“你是?”
“在下黃珂,忝為南京工部右待郎,之前任山東按察副使,曾經與巡撫大人謀過一面。”
竟然也是熟人,艾璞。
艾璞急忙謙辭:“罪官現在停職待堪,已非應天巡撫。”
原來出了祥瑞的笑話,劉瑾又達成了裁撤應天巡撫以鎮守太監代之的目的,并沒有為難艾璞。
只是將艾璞罷官免職,就又將他打發回南京。
朱厚照在這,劉瑾想著皇上喜歡玩貓捉老鼠的把戲,便將艾璞送來當出氣包。
打量了一下艾璞,精神還不錯,就是眉眼間有哀切之意,看來剛才是去悼念好友。
心念一起,朱厚照便先聲奪人:“艾璞,你可知罪?”
喝聲很大,將艾璞嚇了一跳,正腹誹這小哥也忒沒禮貌,就聽黃珂小聲提醒:“陛下問大人話呢。”
艾璞頓時怒氣上涌,好哇,正找不著呢,沒想到撞上了。
沒等艾璞頂撞,朱厚照先下手為強:“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龍江船場荒廢成這樣,你這個前任應天巡撫不羞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