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還告訴他,她將回到北地,如若戰起,她會以永徽郡主的身份統帥大軍,與他兵戎相向吧?
而極北,“極北人還在忙著極北的事,邊境平遂”,至于夏唐,“小十三想必已經到了那里”,她想的如此周全,屆時,無論是極北的薩日大君,還是夏唐的皇太子,都會站在她的一方,高高興興地從天元分一杯羹吧?
人情加利益,她會把握的恰到好處!
那女子,已不再是他寵冠后宮的柔情妃子,而變回了北地長風中鋒芒四溢的傾世女帥。
可是,無論傾世女帥還是柔情妃子,不都是他的情之所鐘嗎?
如今,她的情之所鐘,還是他嗎?
“你希望我們彼此相安無事,小雪,你是想讓我放棄天下,放棄你嗎?”皇帝將紙屑一片片拼湊齊整,喃喃自語道。
※
關陽,風聲鶴唳。
城中的百姓大都閉緊大門,足不出戶,昔日里往來的客商也不見了蹤影。
大街上一片蕭條,偶有零星的路人行色匆匆,余者皆是披甲巡邏的列隊軍士。
只是人們不理解,何以游山玩水了三年的北地大小姐會突然在此現身,何以北地的軍隊會莫名其妙地扎營于關陽以北——北地與朝廷之間這兩年不是特別的和諧友愛嗎?
那綿延的營帳幾乎一眼看不到頭,而營區之近,即便他們在城中,都仿佛能嗅到那甲器冷冽的味道,聽到大批戰馬的撩動嘶鳴。
七日前,北地的大軍便開赴而來,關陽守將秦昭衡下令關閉四門,嚴陣以待。
緊接著,一品將軍許印率兵三萬入城,會同守軍與靖北軍形成對峙,城內城外一片肅殺。
三日前,永徽郡主南江雪與靖國公府大公子南江風來至關陽,三十余人住于城中客棧,盡管客棧被層層包圍,但北地的大小姐與大公子看上去卻絲毫不以為意,該吃吃,該喝喝,甚至還在大批關陽軍士的“保護”下,偶爾出門遛個彎。
在南江雪進入關陽的第一天,許印就跑去見了她。
見故人來訪,南大小姐顯得格外高興,拉著他品茶閑談,可許印卻哪里繃得住。
他知道南江雪曾入宮為妃,也知道她在蕭山憤而出走,事實上,他正是奉了皇帝的密旨,日夜兼程地趕到這里,一是攔截南江雪,二是鞏固關陽——皇帝似是對秦昭衡并不放心,只不過他不明白,曾經共歷生死、那般情深意厚的兩個人,何以鬧到了今天這般田地。
身為臣子,皇家秘辛他自是不便多問,唯有苦勸南江雪回頭,莫因一時沖動,斷了這份來之不易的緣分,更令得天下不寧,生靈涂炭。
“回頭已是萬萬不能,至于會否燃起戰火,在陛下而不在我。靖北軍無意作亂,還望將軍開城,放我北歸。只要朝廷不發難,靖國公府自會安分守己。”南江雪如是說。
許印搖了搖頭。“娘娘,臣奉旨護您回宮,萬萬不敢抗旨。”
“那便等吧。”南江雪一笑,“另外,將軍莫再叫江雪‘娘娘’,江雪只是陛下欽封的‘永徽郡主’。”
南江雪在等什么呢?許印很快就知道了。
這一日快馬入城,禁軍大統領聶遠親宣圣旨,令許印和秦昭衡開關,恭送永徽郡主。
“究竟是怎么回事?”許印忍不住問聶遠。
“將軍還是不知為好。”聶遠嘆了口氣,“另外,夏唐突然邊境沉兵。”
“夏唐?”許印吃了一驚,“為何?”
聶遠苦笑。
“難道……是為了南大小姐?”許印只覺得腦子有些混亂。
這一日,關陽城北門洞開,身披輕裘的南江雪在南江風和一眾護衛的伴隨下踏馬出關。
北地曠朗的風直沖胸臆,燦爛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令她整個人都在熠熠閃光。
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