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郎君的衣物。若是丟棄在這,回頭要被夫君責怪。若是不方便帶上馬車,那便容她去收拾一番,該帶著的總是要帶著。
說著,便跳下渡船,執意要上馬車。那些家仆們也沒法,只好派了三人跟著一起。誰知達念上車之后,忽然抽出趙正留下的短刃,趁其不備,不由分說連傷三人,然后割開套馬的韁繩,趁船上的人反應未及之時,騎上馬就逃。
達念是蘇毗女子,自小便是在馬背上長大,馬術自然精湛。但牽車的馱馬不比吐谷渾放牧的馬匹,更不如戰馬。達念快馬加鞭,但那馬卻跑得并不快。船上的人騎著馬追將上來,達念一時不留神,竟是錯過了回良淄的官道,在渭水邊的樹林子里兜轉了幾圈,出來時,已是迷了方向。達念抬頭看天,卻見天空云層密布,看不見日頭。回頭再看,林子里已有了追兵的動靜。達念心道若是亂竄,還不如回到河水邊。只需要順著渭水河下游的方向,總是能見到良淄莊的。
而且元良也說過,對敵之時切不可莽撞,須得明白其情其勢,凡事也得順勢而為。眼下他們正追在自己身后,想來河邊人少,有機可趁。于是下馬,撕扯身上的衣物,包裹馬蹄,隨即扯了幾把干草,塞進了馬嘴。翻身上馬之后,循著幾波人中間的空隙,插向了他們的身后。
聽聞著水聲依舊,達念小心翼翼地從樹林中探頭觀望,只見跑來跑去,又跑回了那碼頭。達念皺眉,心中不由暗道一聲不好,還好碼頭邊停著的船靜悄悄的,似乎沒人。達念鎮定了下來,心道這船是那些人要將自己擄走的重要工具,若是逃了則罷了,若是沒逃出這些人的掌控,到時還是要坐這艘船離開,不如干脆一把火將它燒了,或許能拖延一些時間。
一不做二不休,達念壯起膽子靠了過去。果不其然,那船上竟是連看守也沒留下一個。只有三個被他用短刃捅傷的人,仍躺在船艙中等待救治。達念便悄悄地上了馬車,取了火折子,又拿了些衣物引火,火著了之后便扔在了船上。
那船艙里三人見火勢大起,頓時掙扎著要往外逃,但那火封了上碼頭的路,三人不得已只好往水里滾去。
達念站在岸邊,往河里扔了幾塊破木板,道:“你等休要怪我,我也是為了活命才這般做的!”
那三人哪里還能爭辯,紛紛搶上前來抱著木板子,想上岸可碼頭的岸高,湍急的渭水將他們沖離了岸邊,直往下游沖去。
達念見那火越燒越大,尋思火勢一起,必被人發現,須得趕緊逃離才是。于是不管不顧,騎上馬順著河水,往下游而去。
那馬沿著河岸直跑了大半個時辰,達念忽見周圍景色越來越眼熟,再一眼,便辨認出這就是元良平日里釣魚的地方,旁邊就是官道。于是循著滿布鵝卵石的河灘,縱馬一躍,上了平坦闊直的官道。抬眼一望,不遠處就是良淄莊。
許莊頭見達念一身襤褸,滿面灰塵,臉色青白,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于是招呼眾莊農上前詢問。達念喘勻了氣息,道:“我方才被人擄了,騎了近一個時辰的馬,才逃了出來。只是不知元良如何,許莊頭,可能帶著人隨我去長安一探?”
許莊頭一聽主母被人擄了,那還了得?于是令人敲起了梆子,莊里有一個算一個,能騎馬的騎馬,有驢的騎驢,沒有馬沒有驢的便步行,扛著扁擔鋤頭,拿著木棍兒、鐵叉子、連枷,一窩蜂似的涌出了良淄,嚷嚷著要找那些人算賬。
反了天了,侯爵夫人都敢動,還有沒有王法?
一行人前后呼應,往長安而來。但畢竟腳程腳力不一,達念瘦小,馬術又高上眾人一截。跑著跑著就領先眾人數里,身后追著的幾個莊上老農也是望塵莫及,眼看轉過一處麥地便就是長安城范圍,卻見前面一車一馬停在了路中間,車邊一男一女兩個人,正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