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樓中,鸞歌鳳舞,聲色旖旎,暮雨遲看似沉緬于朝歌暮弦之中,卻早已等候多時了。
一丈高的臺階上,南司樂綠衣黑襟,足上的軟鞋上有兩枚艷麗的妃紅點綴,看上去陰柔至極。
他懷里抱著燕燕,用輕功闖入了海市蜃樓之中。
“你就是燕燕口中的仙人?”暮雨遲此時正在大快朵頤,滿嘴油膩,大酒大肉的模樣沒有一副仙人該有的超凡脫塵,南司樂不禁蹙眉。
“是啊,我就是大名鼎鼎的暮雨遲,不殺人,只救人。燕燕這張新臉都是我給她的,你喜歡嗎?不然呀,她那場大難之后,臉毀容了真的是沒法看了。”暮雨遲一手拿著豬蹄,另一只手拿著排骨,唾沫星子亂濺,“你倆都中了金蠶之毒,是不是找我來看病的?”
“我……們?”南司樂放下燕燕,盤膝運氣,這才發現自己竟也中了金蠶之毒。
原來,是先前燕燕靠近他時,趁他不備將毒逼入到他耳后的穴道。
“行了別擔心,燕燕臨走前都跟我說過了。你雖中了毒,卻能借此機會練就南宮密法最后一招,多好。”暮雨遲用餐巾擦干凈了手,用酒水漱了漱口道,“她一直怨你不救她,不尋她,還用她姐姐試毒。這些你都等她醒來,親自跟她說吧。”
“你當時救下燕燕,是不是早就對我有所圖謀?”南司樂眼神一厲。
“是啊。”暮雨遲直言不諱,笑道,“我知道她是你的人,留下她早晚能派上用場。”
南司樂微微抬頭:“你要什么?”
“我這人,向來愛錢。不過,救你二人,光有錢還不夠。”暮雨遲輕輕一笑,“我被謫仙下凡,自然是有我的任務的,人界不能大亂。我知道你此行帶弟子前來,是想要聯合幾方勢力謀反。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不如你先在我這海市蜃樓住下,我替你散去金蠶之毒的副作用。”
南司樂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先前毀容時的丑陋模樣,似有動容之色。
“放心,醫者父母心,我不會害你的。只是因為如今那‘女帝’是我朋友,我不希望她有事。”暮雨遲繼續道,“不過呢,我曾在江湖立下誓言。我這人啊,只醫女,不醫男。由于你所修煉的功法特殊,如今也算是不男不女了,我可以救。作為交換,我希望你現在下令,我要邀請南宮一派的弟子入住海市蜃樓。”
南司樂聽他這么說,面露不悅:“你是要控制我?”
“就這幾天啦。”暮雨遲搖搖腦袋,無暇的白玉發簪緊緊地固住一頭烏黑筆直的頭發,左右晃動,“不管日后你們該怎么打怎么打,但這一次就先忍忍嘛。正好你可以留在海市蜃樓,練完南宮密法最后一招,以后也不怕比武輸了丟人,不是嗎?”說到這里,暮雨遲湊上前去,用手中的折扇點了點南司樂的臉頰,“沒時間再想了,再猶豫下去,你的小臉可又要毀容了。”
“行吧……就依你。”南司樂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然后低頭看了看早已陷入昏迷的燕燕,聲音微微一沉,“不過,先醫她。”
北方蕭淵的兵馬轉移到了附近的城池,不再為蕭臨所用,而南司樂也和暮雨遲達成共識,讓弟子入住海市蜃樓。
暮雨遲為南司樂解金蠶之毒,南司樂應允他女帝生辰之宴上,絕不帶人挑事。
如此這般,北方和南方的勢力,算是穩住了。
五個時辰后,燕燕躺在床榻之上,逐漸蘇醒。
眼前的世界從一片氤氳,到逐漸清晰。過往的記憶仿若化作了一場夢,隨著大腦意識的恢復,慢慢褪去。
她蘇醒后,剛要起身,就被暮雨遲輕輕按了下去:“頭上還有針灸,不能動。”
“暮雨遲,你沒有后悔救我吧。”燕燕嘴唇沒了血色,臉色不太好。但金蠶余毒已清,皮膚上的膿瘡也消失不見了,“南司樂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