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月三人苦立寒風里。他暗暗撇嘴,這大嬸子還說不怕冷了,外面連斗篷大襖也都披,只穿一件青哆羅呢對襟褂子。也不知是在體現她們院里清貧還是怎么的,對襟褂子怎么能擋得住冬日風雪之冷。
看李紈清素模樣,這樣漂亮人兒卻也可憐。又念她少寡養兒,實在不易。
賈蓉悠悠嘆氣,解下身上斗篷大襖遞給旁邊素云道:“外面風霜大,給大嬸嬸披上罷。”
其實他的內心是頗為敬佩這個嬸子的,以前不了解,只當是摳門又自私。可當他和可卿有了孩子后,突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情。其實大家都不容易,特別是像李紈這樣少寡帶子的。
現在看著她,是有一絲憐憫,又或是男人本性見不得漂亮女人可憐難受。特別像李紈這樣,雖生活不易,卻堅貞守節不肯服輸的漂亮女人。
除憐憫外,又多一絲別樣感覺。珠大奶奶的摳門自私又有什么錯了,都是為了她的孩子罷。
就像是后世的會所里,常有女人抓著男人軟肋,給自己設定一個生活不易的委屈身份。多數初聽此類言論的男人,多會有惻隱之心,忍不住掏出錢來安慰。
當然,李紈絕對不是后世會所女子可比的,不僅是容貌,還是氣質,亦或是氣節。李紈就是李紈,是少寡多年,又生的美貌卻沒傳出任何閑言碎語的珠大奶奶。
這樣的人,莫說是男人,便是女人也會對她多惻讓幾分。
珠大奶奶哪里受過這禮遇,又覺這是男人穿過的衣裳,豈是她這節婦能披的。連拒絕道:“往年也是這么過來的,蓉哥兒披著罷,莫跟著出來一趟凍著了你。”
賈蓉看她矜持。
又見素云接著斗篷不知所措,無奈接回。卻未給自己披上,緩緩道:“素知嬸子節儉,可到底嚴寒難耐。嬸子還得養下院里一干人,更不能病著。今兒嬸子也是為蘭哥兒進學的事情來的,若哪日蘭哥兒進學成了秀才,嬸子反而病倒了,蘭哥兒又該如何傷愧。”
賈蓉拿著手里斗篷輕挪腳步朝李紈走去。這家伙素來是個膽大無禮的,雖然越來越像是這世界原來的人,但亦有不少行為準則同這世界格格不入。
他要做什么?
珠大奶奶心慌了。看著賈蓉越來越近,心亂如麻。內心涌起一種害怕,對道德禁忌的害怕;又有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感覺。
沒多時。
李紈只見著高大的人影站在了自己跟前。就在跟前面前,距離很近,還能隱約聞得對方衣裳上熏香氣溫。正發愣時,賈蓉提著斗篷從李紈頭頂上掠開,溫暖的斗篷大襖覆蓋在了珠大奶奶肩膀上。
傻了。
完全傻了。
太出格的舉動,將李紈、素云、碧月皆嚇了一跳。
素云是小蓉大爺酒醉那晚也在的,昨兒小蓉大爺與寶姑娘相會也親眼瞧了的。這會兒她的腦海里就一個念頭:小蓉大爺不會真對奶奶有什么想法吧?這樣殷勤的舉動已經壞禮了。
旁邊碧月早早低下頭顱,隨時準備跪下求饒。只想著見到這樣的場面,以后可有罪受了,會不會被倒霉攆出去啊。
此時的李紈腦海里一片空白,當實實在在的感覺到身上傳來的暖意,才多少活絡了思維。卻看著眼前高大人影,特那張英俊明朗的面容,緩緩與她記憶里的賈珠容貌重合。就像昨夜的那個夢一般,亂了思緒的腦袋一時分不清眼前的是賈蓉還是賈珠。
珠大奶奶能感覺渾身是暖的,這種暖來自厚實的斗篷,亦來自內心深處。
心神恍惚。
到底有些東西是刻在人骨子里的。賈蓉卻不覺什么,不過給女性親戚披件斗篷外套罷。緩緩道:“天氣冷暖,嬸子該是自知的。天兒凍,最易染風寒。”
“嗯……”李紈輕回一聲,竟不知該是感謝還是發怒斥責。
賈蓉卻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