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后,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披甲走進大帳,也不行禮,只是拱了拱手,甕聲甕氣地喊了句:
“吳牛,見過張渠帥。“
張饒打量了幾眼,見他身材健壯,眼含煞氣,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猛士一流,不由目露贊許,緩道:
“天公將軍果然厲害,手下人才濟濟啊。”
趙宏倒是對王政派出這樣的人做信使,十分詫異。
自古以來,兩軍交戰對壘,若是遣信使相往,則必然帶著某種戰略目的。
不管是哪種目的,大多是要能言善辯的文士之流。
讓這樣一個不善言辭的粗莽漢子來做信使,卻是為何?
想到這里,趙宏開口冷聲喝問:
“天公將軍派遣你來我軍中,所為何事?”
吳牛聽到這話,直截了當地回答:
“天公將軍知渠帥大駕光臨,十分高興,讓我前來通傳,前去我軍帥帳會晤。”
“可笑。”趙宏聞言曬然道:“若是誠心邀請,為何要我渠帥去爾等軍中?”
“又為何要調遣人馬攔我軍去路?”
“分明居心叵測,意圖不軌!”
“吾只負責知會你們。”吳牛聞言怪眼一翻:“將軍有言在先,去則是友。不去則敵。”
“大膽!”
聽到這話,趙宏勃然變色:“為敵又如何?爾等不過這點人數,也敢....”
這時,張饒卻開口截斷了他的話;“軍師,稍安勿躁。”
說罷,望向吳牛,笑呵呵道:“吾正有意親見天公將軍當面。”
趙宏聞言大急:“渠帥,你為我軍之首,豈可輕身涉險?
“無需多言。”張饒擺手截斷,望向吳牛:“帶路吧。”
過了片刻,張饒部營門大開,一行人出來,直向山下平原處駛去。
此時,已接近黃昏。
天邊的紅日漸漸落向紫荊山背,大地一片昏黃。
無數的尸骸遍野,一個個勝利者在打掃戰場,同時不時對著尸體補刀。
走向之前董臨部所扎營地時,但見旗幟飄揚,長矛如林,各兵各將在此待命,寂然無聲。
進得主帳,但見一群人眾星拱月般地將一個少年拱衛其中。
此時天色將暗未暗,帳內尚未點燈,黯淡與明煌交錯之間。
少年言笑晏晏,看不清晰卻依舊覺得氣魄非凡,如崇山駿獄。
這就是王政了。
想起之前遠遠看到的那個縱橫披靡十蕩十決的身影。
想起那群跟在他身后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的將士。
張饒突然覺得自己此前的想法十分可笑。
這樣的人物,這樣的軍隊...
怎么可能是自己這般已失去了勇武和銳氣的人能駕馭的?
更遑論與之為敵了。
聽到進帳的腳步聲,王政抬頭看了過去,淡漠地道:
“你就是張饒?”
聽到這句話,張饒渾身一震,這場景為何如此熟悉?
他想起十年前見到那個人時,對方開口的第一句,也是這般,一字不差。
張饒突然涕淚橫飛,忍不住俯首扣地,撕心裂肺般地喊了一句。
“大賢良師,你終于回來了!”
跟著他身后進帳的趙宏,正好看到這一幕。
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