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多次出使清國,他當然不會像那些沒見識的士卒一樣將眼前的賊人認作清國士卒。
等他來到州衙面見甘孟煜時,聽見對方那濃厚的閩地口音后,心中便已基本確認這伙人來自東寧。
甘孟煜倒沒有端架子,很是客氣地示意對方入座。
“手下兵卒粗俗,若有所怠慢還請見諒?!保拭响虾呛且恍芈曢_口。
張炫并沒有客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等甘孟煜開口詢問八卦,他先行拱手道:“將軍遠道而來,是為劫掠還是擴土?”
聽見遠道而來四個字甘孟煜眼中精芒一閃,心中認真起來,輕輕一笑道:“明人不說暗話,此地距離朝鮮、偽清、日本都不遠,確實是個好地方,但甘某此次來的匆忙,所帶戰船士卒有限,加上此處城防兒戲,實難久守?!?
張炫聞言點點頭道:“既如此,老夫斗膽請求將軍一件事。”
“哦?請說。”
“請將軍莫要再南下攻打大靜、旌義二縣。”
甘孟煜饒有興趣地看著張炫道:“我為何要同意?”
“將軍也說了所帶戰船不多,一個濟州城想必已足夠了,再多恐難以運走,若將軍執意南下,多耗費時日不說,更是將崔牧使逼上死路?!?
他頓了頓苦笑一聲,“這崔牧使與我家有舊,若能保全南方二縣尚有轉圜余地,不然他難逃死罪,我了解他,若真被逼上絕路,他定會帶兵躲入山林,不斷騷擾貴部,阻礙物資轉運,若拖到朝鮮本土援軍趕到,將軍那時該當如何。”
甘孟煜不得不承認張炫說動了他,但心中仍有疑慮,反問道:“先生如此積極為我謀劃倒是奇怪,焉知這不是先生的緩兵之計?”
張炫臉上露出一抹悲哀,搖頭道:“我只是想為舊識謀條活路而已,以貴部的戰力緩兵之計又有何用,莫非還能守住島南兩縣不成?”
甘孟煜一想也是,就看州城的城防都這樣了,縣城估計更要突破底線。
島南兩縣路途遙遠,確實沒必要非得打下來,抓緊時間集中人手將人口物資運回船上才是正事。
想清楚后,他微微頷首答應了張炫的請求,臉色嚴肅地警告道:“告訴姓崔的,絕不許一兵一卒出城,不然拼著白來一遭我也要南下取他人頭?!?
隨即他臉色緩和了一些,“另外,張先生的家眷就留在濟州城,我會好生照看的?!?
張炫點頭拱手道:“有勞將軍?!?
等張炫出城后,明軍也加快了行動。
甘孟煜派遣副統制陳起明帶著一個協的明軍和新編成的一千朝鮮仆從軍直奔漢拿山,盡快占領馬場,轉運馬匹。
而甘孟煜和王隆組織濟州城內的青壯將濟州城內的物資裝車運往濟州港口,一個個車隊排成長龍,在明軍的監管下往來州城和港口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