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鄭氏四代目
命令下到福建還好說,自澎湖海戰以來,福建沿海一直實行的軍管,至今仍未撤銷。
尤其是在惠安被襲擊后,福建方面對沿海界墻加強了軍事管控,而為澎湖海戰籌措的軍糧還余下很多放置在沿海地區,方便賑濟遷移民眾。
故而福建方面基本可以直接跳過前期的準備階段,立刻強制開展遷移。
但廣東就不一樣了,除了當初瓊州水師駛入珠江口炮擊那次事件外,明軍再未深入過廣東省內。
而且由于火藥不足的原因,最近瓊州水師沿岸襲擾都少了很多,導致廣東軍隊仍在各鎮并未被動員。
若要大規模遷徙,前期的準備會耗費大量的時間,而朝廷給的期限又短,急躁之下出現變故的機率更大。
李士禎這幾日都在為此事發愁。
隨著朝廷喻令一起而來的還有李士禎女婿曹寅傳來的信件。
作為隨侍在康熙左右的御前侍衛,曹寅清楚康熙此次加強遷界的決心之堅。
同時他也很了解自家老丈人,骨子里是一個腐儒文人,心中仁政愛民的那套思想根深蒂固。
為避免老丈人糊涂行事,他特在信中將此事利害分說清楚,并支招給李士禎對此事莫要自作主張,一切聽新到任的兩廣總督命令。
幾個月前新到任的兩廣總督不是別人,正是原福建巡撫吳興祚,也算是明鄭的老對手了。
當初的福建水師就是在他的手中逐漸壯大起來的,廣東的官場都在傳朝廷之所以把這位爺派來做兩廣總督,是有意要加強廣東水師,最終替代福建水師作為日后與鄭逆作戰的主力。
李士禎對這個謠言也很上心,但畢竟朝廷現在只是將吳興祚調來而已,未見復設廣東水師提督一職,一切還都只是謠言,眼下更緊要的還是遷界之事。
他在心中權衡一番后,決定聽從女婿的建議。
趁著一次出巡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故意驚馬將自己的腿給摔斷了。
之后光明正大地閉門養起了傷,不再視事,關于遷界的一切事項皆由新來的吳興祚作主。
兩廣總督吳興祚此時正在總督府內的書房中伏案題寫。
筆走龍蛇一氣呵成,他將毛筆擱在筆架上,舉起宣紙輕輕吹了吹,笑著遞給旁邊的幕僚龐過。
“這是本督上個月去潮州參謁韓文公祠時所題詩碑,自省看看如何?”
身材圓潤的龐過連忙起身,雙手恭敬地接過紙張,打開后細細品味,輕輕讀出聲來。
“過橋尋勝跡,徙倚夕陽隈;綠水迎潮去,青山抱郭來;文章隨代起,煙瘴幾時開?不有韓夫子,人心尚草萊。”
他激動地猛拍大腿道:“東翁此五言絕句極佳,尤其是那句煙瘴幾時開,仔細想來,如今的廣東形勢之艱比之當初韓文公入粵時亦不遑多讓。”
吳興祚聞言臉上的自矜之色散去,輕嘆口氣道:“尚之信殺的不冤,好好的嶺南之地被他搞得烏煙瘴氣的,自省所提廢除鹽埠、渡稅、漁科等稅的建議甚好,本督日前已上奏了朝廷。”
龐過連忙贊道:“東翁愛民如子,兩廣百姓之福?!?
吳興祚擺擺手道:“聊以自慰罷了,本來還想著奏請官開海禁,現在圣上讓再次遷界,此事便罷了?!?
提到再次遷界一事,龐過也沉默了下來,半晌后才語氣不忿地說道:
“李撫臺做的過分了,堂堂朝廷二品大員居然如此畏縮怕事,也是少見?!?
吳興祚苦笑一聲道:“李撫臺是崇德年間入的旗,根正苗紅的清貴臣子,這般有損聲名之事該當由我這殺伐慣了的濁臣來做?!?
“東翁說的是哪里話,您是正經科舉出身,文章風雅更是被吳越士林交口稱贊,怎可自貶為濁臣”,龐過連忙幫他鳴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