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還真沒起錯，陽剛有余，柔性差點，可能與缺乏母愛有關(guān)，你有時間就幫幫蔡師傅。對了，你們科的李大娘好點沒？”

聽話聽音，蔡茂盛自然知道這位趙奶奶話中有話。龔麗君卻不清楚那話是另有所指，道：“李大娘精神很差，時而清醒時而糊涂?！?

“這老太太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經(jīng)過多少溝多少坎，一個老倌就……”彭勝利及時住嘴，轉(zhuǎn)而遮掩道：“回頭我去看看她。”

走到住院部大樓下，彭勝利索性不去辦公室，叫從那路過的黨辦楊主任把自己的包帶上去。而她自己則先去病房看望李大娘。

守在大娘身邊的是她小兒媳婦羅鳳嬌，看到趙嬸進來，忙起身讓座。

李大娘這時清醒的很，唉聲嘆氣的訴苦：“唉……心里真堵，怕是閻王爺要收我了?！?

“老姐姐盡說喪氣話，我瞧你精神挺好啊?！迸韯倮拷策呑隆?

鳳嬌插話道：“還是老樣子，一會兒清楚一會兒糊涂，老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話。媽，知道我是誰嗎？”

“你呀，是勾走鐵柱魂的小狐貍精，快給你嬸削個蘋果?！?

鳳嬌嘻嘻直笑，快速削一個給李大娘，又削一個給彭勝利說：“嬸，您先坐會兒，我去把我媽衣服洗掉?！?

“你忙你的?！迸韯倮克网P嬌出門，在大娘面前夸道：“你兒媳婦人不錯。”

“唉……這一病把他們拖累了。”

“真甜。”彭勝利咬上一小口蘋說：“我聽醫(yī)生說，姐姐不是身體有病，而是心里有事。你一向是堅強的人，能有什么事把你折騰成這樣？”

李大娘嘆道：“人老了，總想以前的事。按理說大風(fēng)大浪都經(jīng)歷過，看淡了生生死死，應(yīng)該沒什么放不下的?？扇藚染褪瞧婀?，嘴里說沒事沒事，可就是放不下，老覺得虧欠什么，擱在心里難受。”

“有什么心事可以說來聽聽，讓我替你參考參考。與其一個人悶在心里，還不如咱姐妹倆合計合計，不可能有過不去的坎?！?

李大娘欲言又止道：“我是不祥的人，拿過去的話說就是掃把星。當(dāng)初要是再堅持堅持，他也不會落到現(xiàn)在這地步。不是我讓孩子他爸送人，他也不會把命丟掉。有時想想，這世上要是沒有我這人，或是早死了，許多事就可以避開?！?

“大姐，不要老是想著死，要多想想現(xiàn)在和以后?，F(xiàn)在生活多好，不愁吃不愁穿。不像過去，今天活著明天就指不定埋在哪?！迸韯倮来竽镌捴兴?，但自己不能點破，一是怕她老臉放不下，二來要解開其心結(jié)，就必須要本人說出來。

她以自己為例，勸解道：“過去的事我也不愿意提，提起來就讓人寒心。那年我們村鬧瘟疫，十室九空。為了防止疫病擴散，一把火把全村燒的干干凈凈。我倆吃沒吃的，住沒住的。那些親戚，心腸好點的扔點干糧往外趕，心腸不好的連村都不讓你進。這也不怪他們，那年月，誰不怕疫病呢。人餓了就去討，討不到就在地里偷瓜果蔬菜，餓狠了就抓蛤s蟆、蛇來吃。后來紅軍打那經(jīng)過，他們?nèi)撕?，總勻點東西給我們吃。我倆跟著部隊參加革命，就是為了能活下去，能堂堂正正的活得像個人樣。那時候，人命不如狗，說沒就沒。爬雪山過草地，要不是我倆干爹和部隊?wèi)?zhàn)友幫攜，這身骨頭早化成泥了。打戰(zhàn)時，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小伙子，轉(zhuǎn)眼間血肉模糊毫無生氣。唉……這種事看的太多太多，人都麻木了。可現(xiàn)在想起來，他們又都好像還活著。”

彭勝利呼出一口長氣，笑道：“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他們死不是為了自己死的，我們活也不是為了自己活的。所以姐姐千萬不要把死字掛在嘴上，因為你不光是為自己而活。咱們胡同演出隊是你一手一腳建起來的，不能撒手不管吧。鄰里要是鬧個矛盾，也要靠你調(diào)解，大伙都服你。再說孩子們也望你健健康康，你身體好他們才能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