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琵琶彈奏樂,多數人往往只聽律而不懂意,當然,更多的人也只關注彈奏這是誰,長相如何罷了。
所以當人流來往、絡繹不絕的驛站城中,首次架起舞臺、鑼鼓喧天時,一眾為觀皆被吊起了胃口。看向臺中央,之間伊人面覆輕紗,身段騰挪,款步移至臺中央。先是附身行禮,面朝三個方向輕下腰身,雙手重疊放于腰間右側,作萬福。
光是這一手,就贏得了滿座男子喝彩。卻引來更多女人冷眼旁觀,更有甚至口吐濃痰,作下賤鄙夷狀。
李誠儒咂咂嘴:“分量夠足。”
左三知亦然點頭。
接著臺上嬌人撩裙擺后坐,凹凸曲線盡顯,尤其在輕紗薄透中,更顯幾分嫵媚。臺下男子皆側目注視,一時間喧鬧聲戛然而止,只聽得早蟬三兩只,鳴聲也顯得不那么放肆。
玉指撩琴弦,更撥動人心:
“昨夜劍起人間,夜微寒,霜月冷眼觀滿城慌亂。”
“十丈城樓堅硬,擋不住,人心惡毒作世間腌臜。”
“滿城衣冠皆老朽,黃泉故事無止休。”
“嘆生離死別,恨茍延殘喘。”
“棄不去,這人間好韶華,終不得,那心上人如玉。”
......
一曲開口,眾人聽得耳中聲如,看的臺上貌若天仙,一曲罷,便鼓掌如雷鳴,殷勤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一時間驛站口琴聲、蟬聲、喝彩聲,彼此和鳴,好不熱鬧。
李誠儒看向身邊同樣有些異樣神情的左秋涼,笑道:“這小妮子在唱自身悲慘的命運呢,要慘嘍。”
左秋涼不明所以:“啥?”
果不其然,李誠儒話音未落,臺上抱琵琶女子如被人打了耳光般,猛然跌倒在地,一眾男子無比揪心,就要向前。女人則大多數笑容滿面,口中瓜子嗑的更勤快。
左秋涼看向李誠儒,露出了個“高”的表情,豎起大拇指:“你咋知道?”
李誠儒并未說話,準身卻看到同樣前來集鎮的徐清沐。身邊穿著獸皮的少年七上眼神充滿好奇,不停東奔西撞,伸手摸索。相對于七上的活潑,八下就要嫻靜的多,換了一身曹丹生前白色長裙,看的李誠儒眼神恍惚,那拼死救了徐清沐一命的曹丹,李誠儒打心眼里喜歡。
徐清沐也發現了稍微靠近前排的李誠儒與左秋涼,本來不愿擠進擁擠的人群,奈何李誠儒大聲吆喝,惹得一群觀眾怒目相視,無奈之下,只好帶著七上八下去往二人身邊。
“那女子,認識嗎?”
李誠儒指了指臺上陳赟,已經重新爬起來,抱琵琶坐于藤條椅上,重新撫琴,欲要作第二首曲目。
徐清沐仔細打量一番,這才猛然驚醒:“司月湖邊,與蘆三寸同行之人!?”
李誠儒笑道:“對嘍,來者不善吶。”
徐清沐心下一驚,為何她會出現在此地?為自己而來?少年思考間,便轉眼看向四周,妄圖找出蘆三寸。可很快就自嘲的搖搖頭,這等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翻書人,怎么可能這么輕易被自己這個不入流的小劍修發現?
心思活絡間,臺上人櫻口再啟,臺下重新歸于平靜,連風聲再度平息些:
“七月山花開,是君思念如春來。”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采花等君至,天色漸晚,云霞西斜下。”
“歡樂聚,離別苦,最恨那相思,時間流逝未曾歇,卻不見來時云翻雨覆。”
“千秋萬古,多情傷離別,良辰美景,等君歸時歌舞。”
......
徐清沐心中更為驚訝,這不是葬書山上朝燮公子寫與方雪姑娘的《春華夜露謠》?自己還準備唱給林雪聽,特意學了幾遍。為何名為陳赟的陳雙冠,也會習得這曲目?
轉頭看向李誠儒,后者卻一點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