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斜陽細雨微微,如人間牛毛事,落在心頭,壓著心間往事向前走。
左秋涼的身影,漸漸消散。
如同,秋日落葉歸于根,細風(fēng)輕雨落心田。
如同,煌煌人間數(shù)百載,今朝且看我獨我。
如同,蘆三寸的壺中酒,早已見底。
......
蘆三寸依舊沒有起身,被清風(fēng)拂過的長發(fā)有些撩眼,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猛然翻開左秋涼蹲坐的地方,十三顆白子盡數(shù)顯現(xiàn)出來。
“哈,輸?shù)氖俏?.....”
蘆三寸兩手一拍,狀若瘋癲,哈哈大笑,笑著笑著,便笑出了眼淚。
這人間,再無壺中酒!
再無心中事!
......
已經(jīng)拔出愁離劍、準(zhǔn)備向前搏殺的徐清沐突然停住了腳,身邊的青色長衫微微動了一下,少年心中,便有些難以言說的難受。
停下,皺眉。
站在身旁,背后已經(jīng)出了十方神王印法相的王帥停住,看著有些愣神的徐清沐:“怎么了?”
徐清沐再抬頭時,眼中有霧。似乎連自己也不敢相信一般,看著面前王帥,卻不知從何說起。
對面,無數(shù)恐怖腐爛的狼群,急速而下。
“你怎么了徐清沐,不要嚇我!”王帥一邊看著徐清沐,一邊捏訣準(zhǔn)備戰(zhàn)斗。白祈和七上也圍了上來,看著呆呆站立不動的徐清沐,都顯得有些焦急。他們的主心骨,這是怎么了?
終于,沉默的徐清沐開了口,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那人就在眼前,輕聲呼喚一般:
“左秋涼?”
霎時間有清風(fēng)拂動,一個人形漸漸凝聚而出,在徐清沐的身邊雙手負后,與徐清沐并肩而立:
“在。”
徐清沐的淚,便流了下來。
那有些透明的身軀輕輕揮手,對面疾沖而下的狼群便轉(zhuǎn)眼間消散于天地,那些猩紅之氣,也盡數(shù)消散。
一群人呆呆而立,這左秋涼,今兒個怎么如此虛幻?
道人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徐清沐的肩膀:“特此前來,告別一程。”左秋涼看著眼前少年,似乎有些不舍,伸手將少年眼前淚擦了擦:“那么大的人了,還哭鼻子,豈是大師風(fēng)范?”
徐清沐抬頭:“沒有辦法了么?”
左秋涼的身影更加浮沉了幾分,似乎有些欣慰:“算啦算啦,看夠了這人間的河川大山,體驗完了這人間的悲歡離合,差不多了。”
半晌,再重復(fù):“差不多了。”
“是因為那虛空域?”少年突然想起來,在那虛空域中的情形,為何自己能到那?有誰能夠有如此神通?又有誰能夠如此舍得?
眼前的道人。
左秋涼眼中有些欣慰:“是也不是,我將你送往那兒,是因為有些私心,至于能否做到,做到了能否做好,徐清沐,盡力就行。”
這方祁海山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清明,空氣中的腐敗味道,也被清風(fēng)取代。
“徐清沐,走啦,這人間,挺好的!”
看著身邊的虛影漸漸消散于天地,像是一陣飄散而過的清風(fēng),只是這縷清風(fēng),獨一無二。
“徐清沐,大膽往前走!遇事不決,遵循己心!”
聲音若空谷回響。
那個長衫青衣少年郎,慢慢下跪,身邊符箓盡皆飛出,于高空之處,搭起一道升空之橋。徐清沐遙望而拜:
“走好!”
自少年面前,符箓瞬間炸裂,在極黑的夜空閃爍耀眼的紅色光芒,自下而上,猶如階梯,向上點燃而去。整個夜空,便被這明亮晃眼的符箓之梯點燃,亮如白晝。
炫如煙火。
山林簌簌,清風(fēng)追逐星火而去,這一夜——
萬物難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