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沐眉心前的那滴血,越聚越多。
不大一會,由徐清沐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中流出的鮮血,漸漸匯聚成了三尺左右的人形,只是五官極為模糊。徐清沐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全身癱坐在地,任由鮮血繼續(xù)從口鼻中流出,慢慢匯聚進(jìn)入那漂浮在空中的鮮血小人。
肖瀟昏迷前的一刻,聽清了中年人的呢喃,看清了徐清沐腦中的景象。
恐怖如地獄。
一只渾身浴血,形如地獄惡魔的人形在徐清沐的腦中不斷掙扎,似乎想要沖破禁錮,降臨人間。徐清沐的白色意識不斷與之抗衡,可卻完全不起作用。意識之劍劈砍在那紅色怪物身上,猶如春雪落熔鐵,隨即消失不見。
肖瀟不明白自己為何能夠看得清,只是當(dāng)她想開口提醒徐清沐時,腦中卻傳來了那中年人的聲音:“小三寸沒教過你下棋?觀棋不語,真君子也。”
再想開口的肖瀟,卻發(fā)現(xiàn)自己如何也喊不出一個字。隨即,便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無盡黑暗席卷而來的那一刻,一道亮光自肖瀟腦中亮起,一人倒騎黃牛,卻執(zhí)意扭過頭來,看著滿臉是淚痕的肖瀟,熟悉的聲音傳來:“小乖乖,哭的這么兇,可真是奇丑無比的。”
蘆三寸。
這一刻的肖瀟,卻出奇的幸福,哪怕如此怪異的場景,她都沒有問出那聲“我是死了嗎?”,這一刻,她的生死,不抵見上面前人一眼。
“公......公子......”有無盡委屈,無盡擔(dān)憂,無盡想說的話,這一刻,無從說起,只化作兩字,也說的這般磕磕絆絆。
“好了好了,我蘆三寸的傳人,可不能這般小女子作態(tài)!聽說,你還準(zhǔn)備自殺的?”蘆三寸身下的黃牛終于在肖瀟身前停了下來,對著肖瀟上下聞了聞,隨后也學(xué)著那蘆三寸,倔強(qiáng)的扭過頭去,看樣子,是與那蘆三寸,賭上氣了。
肖瀟低下頭,臉頰有些微紅:“公子不再了,奴婢不知有什么目標(biāo),活下去......”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甩在了肖瀟的瓊脂般的臉頰上,無條鮮紅的指痕,清晰可見。
肖瀟依舊低頭,不曾有半點(diǎn)辯解和委屈。半晌,也只是開口問道:“公子,你是否還活著?”
面前人久久無回應(yīng),肖瀟直跪在地上,雙手匍匐在地,那個曾被無數(shù)夜香樓男人奉為神仙女子的肖瀟,如今更像是搖尾乞求原諒的狗。
一只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的狗。
半晌,有嘆息傳來:“肖瀟,不該的。”
肖瀟頭埋的更低。
“世人都可以辱我、罵我、笑我,我皆無懼。可連你也開了這口,難道這世間,真無人懂我、明我、知我?”
蘆三寸最后的聲音,已低沉無人可聞,當(dāng)肖瀟抬起頭時,一向雍容自信的蘆三寸,眼中的光芒,皆散。連帶那頭黃牛,也低下頭,似乎感應(yīng)了蘆三寸的悲傷,不再倔強(qiáng),低頭蹭了蹭背后的蘆三寸。
“我本將心向明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