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的時候,申小甲緩緩醒轉過來,雙臂撐著紫檀木床,坐直身子,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想起昨夜的荒唐事,速即左右掃視一眼,卻并未發(fā)現(xiàn)楚云橋的身影。
輕輕嗅了嗅錦衾上的余香,申小甲苦笑著搖搖頭,在自己上一世的認知里,這種情況下通常提前開溜的都是男人,沒想到現(xiàn)在卻是他被剩在床上……甚至自己的枕邊還有一錠金子!
怎么能這樣?這算是打賞?還是算是對自己昨夜勤勤懇懇的補償?
在煙雨樓里,自己和花魁睡了一覺,被賞賜的居然是自己,奇恥大辱!
掀被下床,申小甲迅速穿好衣衫,雄姿昂揚地走出閨閣,四處尋覓楚云橋的身影,后院里,溪水旁,涼亭內,大堂中,到底還是一無所獲。
不僅沒見到楚云橋,甚至連老曲和晏齊也不知所蹤。
申小甲拉住一名懶洋洋清掃大堂的小廝,詢問一番之后才得知,老曲和晏齊昨夜便已離去,至于楚云橋的行蹤,如小廝這般等級低下的仆從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本想找到黃四娘結賬,順便再打聽一下楚云橋身在何處,總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那樣豈不是與后世渣男無異……可來到柜臺后才知道黃四娘一大早便出門采購煙雨樓各類雜物去了,至于他昨夜的賬目已經核算清楚,剩余的找補也都按他所說換做了清酒和吃食。
垂頭嘆息一聲,申小甲只好從柜臺上取走兩壺清酒,一盤辣鹵牛肉,以及三斤花生米,緩步走出煙雨樓,滿臉遺憾地回望一眼,心中感慨萬千。
他之所以如此執(zhí)著想要找到楚云橋,只是源于內心某種強烈的責任感,畢竟楚云橋是他這輩子還有上輩子的第一個女人。
上一世,他只想做一個懲惡鋤奸的英雄,根本無心在兒女情長上,所以才會錯過小荷,等到他想要去尋找小荷的時候,小荷已經變成了阿蓮,便是相見亦是不相識。
從未嘗過香玉滿懷的滋味,如今初品之后,竟是如此美好,竟讓他第一次對這個年代有了一些真實的情感,生出了無限憧憬,開始覺得娶親生子,白頭偕老,平淡地過完一生似乎也很不錯。
再者,按照前世他所聽說的經驗,自己也應該是楚云橋的第一個男人,他雖沒有某種怪癖情結,但心中那種自傲與責任也更加濃烈了幾分。
只不過,對他有如此特殊意義的一個女人,卻是想要殺他。
因而他很想找到楚云橋,認真地問一問她,為何想要殺自己,若是沒有什么解不開的死結,他想拉著她的小手,許下一個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諾言。
他很想找到楚云橋,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幫其贖身,背負起一個男人養(yǎng)家糊口的責任,讓她不用在不想笑時,對人歡笑,在想哭時,沒有肩膀可以靠。
他很想找到楚云橋,卻又很怕真的找到楚云橋,因為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每次看到楚云橋時,都像是看見了阿蓮一般,尤其是昨夜,那只雞的藥力讓他頭腦不清醒,將楚云橋當成了阿蓮,這才犯下了那個美麗的錯誤。
一步三回頭。
申小甲在拐進飛雪巷前,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煙雨樓,內心五味雜陳地嘆息一聲,抬腿朝著府衙走去。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時,煙雨樓三樓某間廂房的窗戶緩緩打開,一身白紗薄衫的楚云橋站在窗前,凝望著申小甲離去的方向,眼中盡是藏不住的黯然。
“昨夜你應該殺了他,而不是睡他……”桃娘不知何時來到楚云橋身側,面色冰寒道。
“一開始我是想殺他來著,”楚云橋咬了咬嘴唇,有些心虛地解釋道,“可不知為何,他身上有股奇怪的氣息,讓我怎么也提不起勁兒,更別說握劍了……”
“陰陽合歡散?那他更該死!”
“應該不是那種東西……今早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