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簌。
銅鍋下火光飄飄忽忽,照映著桌邊幾人難以捉摸的表情。
沒有人說話,小芝在盯著自己得兩只腳丫子發呆,曾八偷偷將酒壺拿了過來,搖晃了幾下,對著嘴咕咚咕咚灌起來,姬姥姥默默地涮著羊肉,一臉慈祥。
老曲坐直了身子,靜靜地等著申小甲的答案,有了答案,便會有了斷。
時間彷佛凝固一般,就連酒樓外的大雨也陡然停了下來。
十息之后,申小甲眨了眨眼睛,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你和九大殺手都打不過我爹娘?我爹厲害還是我娘霸道?對了,你說我娘是淑妃,是不是姓慕容,她的師父是不是一個南海的老尼姑?”
“什么亂七八糟的!”老曲怔了一下,嘴角抽搐道,“我在認真地問你問題,扯什么尼姑,南海尼姑都是東山和尚的姘頭,咱們誰都惹不起,少拿別人開玩笑!”
“是你先和我開玩笑的,”申小甲用手點指了幾下桌邊其余三人,癟著嘴道,“就算我現在想為爹娘報仇,你也不還手,但他們幾個答應嗎?天字殺手榜前十耶,這里加上你,總共有四個,隨便哪一個伸伸手就能把我按在地上摩擦了……”
曾八放下空空的酒壺,舔了舔嘴邊的酒漬,忽然道,“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江湖規矩,這是你和老曲之間的恩怨,我們不能插手……頂多,在你砍死老曲之后,我們再宰了你為他報仇?!?
申小甲翻了一個白眼,“左右我還是活不過今天是吧……”伸出右手,輕輕拍了拍老曲的手背,沉沉地嘆息一聲,正色道,“我之前在你買的那所小宅子里便已經回答過你,今天再說一遍,過去的仇怨我不記得,所以也不想去追究。你是為了活下去或者為了得到什么才殺了我爹娘也好,還是我爹娘為了讓我活下去故意讓你砍下腦袋也罷,都和現在的我關系不大,與我有關系的是一個叫老曲的跑堂,這十年的光陰,我和他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他才是我的家人……”
老曲眼眶忽地有些濕潤,見曾八面色怪異地看著自己,吸吸鼻子道,“眼睛進沙子了……還有啊,別誤會,這小子說的睡在一起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兩架床!”
曾八不以為然地歪了一下嘴巴,夾起最后幾片羊肉,怡然自得地唰了幾下,一口吞進肚子里。
“行了,該知道的我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你們擱這兒慢慢喝酒吃肉吧……”申小甲掃了一眼光光的盤子和空空的酒壺,又翻了一個白眼,伸伸懶腰,站起身來,望著大堂門外雨過天晴云漏處,嘴角微微上揚道,“雨停了,天晴了,我也該去牢里跟人談談心了!”
“等一等!”一直低頭不語的小芝忽然出聲道,“話還沒說完呢,結也沒解開,夫君別著急走??!”
“還有什么話沒說完的,還有什么結沒解開的?”申小甲皺眉道,“曾大俠和姬姥姥各從我這里各奪走了一塊羊肉,小黑鳥和玲瓏雞的賬也就抵消了……我吃了老曲一塊肉,奪了他一杯酒,十年前的舊怨也都散了……”
小芝揚起鼻尖,一臉不快道,“我還有話說!我心里的結還沒解開!”
“你?”申小甲上下打量小芝一眼,搖頭嘆息道,“欠你的債我會還,但咱倆真的不合適,以身相許就算了吧,我真沒有那種特殊的癖好……”
“先不說以身相許的事,”小芝撅著嘴道,“我有話要問你!”
曾八和姬姥姥也冷冷地看向申小甲,異口同聲道,“我也有話要問你!”
申小甲一臉迷惑道,“這么巧?你們要問的該不會是同一句話吧?”
小芝冷哼一聲,猛地跳起,站在凳子上,平視著申小甲,搶先開口道,“聽說你昨晚脫衣服了?”
“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脫衣服,”申小甲干咳一聲,面不改色道,“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啊,習慣睡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