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升得越來越高,光線越來越刺眼,空氣越來越燥熱,靜謐的北城門宛若一張血與火染成的紅色畫布。
畫布之前忽地出現三騎微小剪影,剪影漸近,現出身披重甲的飛熊探馬面龐。
卻也是在面龐清晰這一瞬,那三名飛熊探馬轟然墜下,或是被羽箭射中,或是被套馬索攔下,或是被突然飛來的鐵斧砸碎頭顱。
片刻之后,紅色畫布中忽地列出一隊黑甲騎兵,用繩子纏住地上那三具飛熊探馬的尸體,拖在馬后,疾馳向試圖侵襲北城門的唐軍軍營。
三具飛熊探馬的尸體不時地與地面坑洼處撞擊,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黑甲騎兵在距離唐營還有百步左右時緩緩停下,將三具血肉模糊的尸體扔到最顯眼的地方,靜靜地盯著喧囂的唐軍營地看了片刻,而后嘴角噙著冷笑調轉馬頭,迅疾地奔回鎮北軍營地。
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聲嘲笑,卻又是最響亮的嘲笑。
北城門外,站在黑鱗蛟蛇腦袋上的申小甲抱著膀子,欣賞完鎮北軍幽狼鐵騎這一套行云流水的威懾之后,側頭看向飄然立在一桿熊熊燃燒長槍上的陌春風,抿了抿嘴唇道,“我怎么咂摸出一點殺雞儆猴的味道啊!”
陌春風面無表情道,“我不屬猴。”
“我也不屬猴……你說這會不會是朱懷仁那廝設的圈套,實則不是故人敘舊,而是鴻門宴,你看那些唐軍探馬都被套住了。”
“你怕了?”
“開什么玩笑……我只是在想待會兒要以怎樣的姿勢面對那些弓箭手和刀斧手而已,若是不夠帥,就真遂了那小子裝逼的心愿了。”
“那是你應該考慮的事情……我一直很帥!”
話音一落,陌春風不再停留,因為那桿槍已經快要燒到他的鞋底,也因為他在空中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荷花蕊的味道。
城北有歸客,春風逢故人。
久別重逢的心情總是雀躍的,所以奔走相見的身形也是雀躍的。
申小甲看著陌春風如鳥雀飛躍的背影,微微一嘆,摸了摸黑鱗蛟蛇的腦袋,而后縱身一躍,運起龜息訣,身影頻閃,追著那股清風蕩進鎮北軍營地。
黑鱗蛟蛇在申小甲雙腳離開腦袋的瞬間,速即鉆進泥土中,盤旋幾圈,并未躥至鎮北軍營地下,也未回到白馬關城中或者遁去青山,而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原處,打起盹來。
不是它不想跟著去,而是去不了,先前便已經嘗試過,只是鎮北軍營地下方一道巨大的墻,比石頭還要堅硬的氣墻,令它著實啃不動,撞不倒,難進分毫。
很顯然,對方早已料到了申小甲會乘坐黑蛟前往,也知道了黑蛟喜歡在地下鉆來鉆去的習慣。
有備無患,滴水不漏。
這般老成的作風,除了那位久經戰陣的鎮北大將軍,再無二人。
申小甲滿臉遺憾地回頭望了一眼黑鱗蛟蛇藏身的地方,砸吧一下嘴巴,正想著自己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出場才能彌補這一缺憾時,卻發現前面的陌春風突地停了下來,瞬即也跟著止住身形,眨了眨眼睛道,“怎么了?”
陌春風掃視四周安靜的營帳,抽了抽鼻子道,“我聞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有貓膩……”
就在貓字落下的一剎,大地突地劇烈搖晃起來,一聲兇厲的吼叫從陌春風和申小甲右前方傳出。
一頭高大威猛的白羆狂奔而來,急急地在二人面前急停,雙掌一拍大地,揚起陣陣煙塵,仰天長嘯,滿目兇光!
申小甲仰頭望了一眼皮毛黑白相間的白羆,一臉驚奇道,“原來是這么個貓膩啊……國寶大熊貓,欲與天公試比高?”
“什么國寶,就是一頭大笨熊而已,”陌春風撇了撇嘴道,“在蜀地,每家每戶都圈養了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