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表情,一樣的笑里藏刀,一樣的令人心驚膽戰(zhàn)。
朱慈曌聽著那句溫和的「我是你的大伯啊」,身子輕輕一顫,瞟了一眼四周已經(jīng)倒伏下去的銀甲衛(wèi)兵,并沒有說出諸如不可能的蠢話,因?yàn)閷Ψ揭讶涣脸隽松矸荩幢阍俨豢赡芤渤蔀榱髓F一般的事實(shí),眼神怨毒地看向皇帝,咬了咬嘴唇道,「你以為憑他們四人就能扭轉(zhuǎn)局面?」
慶帝指了指申小甲,有指了指陌春風(fēng)和陌春雨,伸出三個手指道,「錯了,還有他們?nèi)齻€……加起來,總共是七個。」
申小甲旋即從巨大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沒有立刻表明忠心,也沒有做出打算袖手旁觀的動作,只是那么微微地笑著,笑容里帶著幾分苦澀,暗暗嘆服皇帝的深沉心計(jì)。新
假裝別人并不困難,扮演自己才是最不容易的。
而且在很多人面前表演出不同程度的自己,既要讓熟悉陳留王的朱慈曌感覺是慶帝,又像是她的父王,既要熟悉皇帝的申小甲等人感覺不像是朱歷,又像是皇帝。這里面若是拿捏不好分寸,稍有不慎便會被看穿,一切精巧的設(shè)計(jì)布置也就都白費(fèi)了。
皇帝不愧是皇帝,就連演技也是影帝級別的。
在得知皇帝有如此恐怖演技后還能笑得出來,殿中許多人也都開始佩服申小甲的大心臟,只有朱慈曌厭惡地看了申小甲一眼,冷然對慶帝朱歷說道,「即便是他們七個武功很高,但終究也只是七個……大伯啊,曌兒此次可是帶著七萬人來的,便是站在那里不動,由著他們七個殺,也能把他們累死!」
像是看穿了皇帝的心思,朱慈曌頓了一下,忽然輕笑道,「當(dāng)然了,如果大伯能讓他們七個先把曌兒拿下,或許還真能逆風(fēng)翻盤……可是,凌伯伯的劍還在這里,恐怕沒人能對曌兒出手呢!更何況,外面還有劉公公守著,隨時都能略盡綿力……他的化骨綿掌已達(dá)第九重之境,縱然隔著門窗也能拍死一兩只蒼蠅!」
仿佛是在印證朱慈曌的話,站在大殿外的劉洗突地運(yùn)起綿柔的內(nèi)力,輕輕巧巧地朝著金鑾殿大門拍出一掌。
勁氣凝為一個巨大的巴掌,迅猛地按在大殿房門之上。
殿門安然無恙,甚至連輕微的顫動都沒有。勁氣化作的巨大巴掌穿透殿門,拍死了一只歇在大殿房梁之上的蒼蠅。
趴在大殿門旁,透過縫隙觀望內(nèi)里情景的三皇子頓時驚了一下,警惕地盯著劉洗道,「死太監(jiān),你可別亂來啊,凌伯伯的劍雖然在里面,但他的人還在外面,隨時都可以從屋頂上跳下來,嚇?biāo)滥銈€王八蛋……」
劉洗哼了一聲,譏諷道,「三殿下,奴才的膽子很大,很難被嚇?biāo)馈故悄綍r沒見過什么大風(fēng)大雨,要當(dāng)心點(diǎn)才是!謹(jǐn)慎起見,奴才建議您還是躲到大殿里去,」大拇指朝外,指了指二人身后那些烏泱泱列著的弓箭手,「待會兒說不定還要下雨,扎在身上會很疼!」
三皇子回頭看了看那些叛軍,雙腿不禁有些發(fā)軟,語氣卻是依舊強(qiáng)硬道,「笑話,我父皇已經(jīng)亮明了身份,誰敢亂來!」
劉洗陰惻惻地笑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能活到最后,誰才是真的皇帝!三殿下,聽奴才一句勸,趕緊進(jìn)去躲躲,你的父親、二哥、四弟都在里面,一家人還是齊齊整整的比較好!」
三皇子瞄了一眼那些閃著寒光,蓄勢待發(fā)的鐵箭,梗著脖子道,「不躲!你個死太監(jiān)都沒有躲,我堂堂七尺好男兒怕甚!」
劉洗一邊修著指甲,一邊淡淡道,「奴才和您不一樣……奴才守在此處,是在等人。」
三皇子忽地瞧見有一隊(duì)黑甲騎兵從宣武門的門洞里狂奔而出,最為關(guān)鍵的是,隊(duì)列最后面抬著一架白紗漫漫的座輦,面色一喜,嘿嘿笑道,「巧了不是,我也在等人,
而且我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