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嫌再沒和東方伯父打過照面,也沒有親自來看過我。但他畢竟是我的二伯父,幼年時起即對我關照有加,好吃好喝好玩的,送來的不比東方伯父少,我拳腳功夫的根基底子就是韓伯父幫我扎下來的,此番恩情著實不淺,這次我們去西北猿猱山青泥寺,正好順道經過沐河城,若是這樣都不去看望一下,那我豈不是成白眼狼了?”
許靈霜兩眼盯著紋理縱橫的木制桌面,猶豫許久后開口道:“大膽哥,萬一日后……”
魏頡淡然一笑,伸手輕輕揉了揉朱丹裙少女的腦袋,溫言說道:“你想說萬一以后金梁王和瑯琊王矛盾尖銳到了極點,真正在戰場上兵戈相見了怎么辦,對嗎?”
許靈霜“嗯”了一聲,細聲細語道:“對啊,那時候你要怎么辦???”
魏頡仰起脖子喝完了一碟酒水,抿了抿嘴巴,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說,鬼能猜到將來會發生點什么要緊的大事?就像當年我爹他戰死少咸山碎肉城的時候,決計想不到短短一年后,嬴勾小皇帝就會喪心病狂的將六座邊疆雄城割讓給天燭國,更想不到三年后他的親兒子會變成重金懸賞犯,在全國各地受到通緝……唉,世事難料,計劃趕永遠不上變化,且行且看吧?!?
許靈霜聽得“世事難料”這四個字,冷不丁再度想起了自己那位死得莫名其妙的老父親許秋山,心頭又是一陣抽痛,默然無言,也端起桌上的酒壺往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倒了一碗,自顧自的開始小口喝了起來。
正自喝著,有一大伙明明是喘著氣兒的活人,外觀上卻更像是死人的家伙從酒鋪門口闖了進來。
只見那伙兒人皆著白衣戴白頭巾,個個面敷白粉而看不出半分血色,眼圈熏黑似用炭塊涂抹,陰氣沉沉,恰如白日里從墓地墳頭飄出來的幽靈惡鬼。
每個白衣人的右側腰間俱別有亮銀雙刺,這種雙刺武器以輕巧、敏捷著稱于世,能夠在優雅美好的動作招式中送敵人趕赴黃泉,尤其適合力量不大的柔氣男子或是尋常習武女子防身之用。當年劍南道蜀州峨嵋派尚未覆滅時,全體成員不論男女悉用雙刺為兵器,名聲奇響,以至于江湖上有不少人習慣性將此物稱為——“峨嵋刺”。
為首之人同樣白膚白衣似厲鬼,只是不戴白頭巾,極長的黑直頭發,幾乎就要拖到地上,魏頡這還是生平第一遭見到頭發這么長、這么像死人的活人!
那長發拖地的活死人脖子上戴有一長串白骨骷髏項鏈,骷髏顆顆皆有杏子大小,更為其整個人的氣質增添幾分陰森駭人的詭異色彩。
他的腰間也別著兩根峨嵋刺,只是他的雙刺極長極細,通體成雪亮銀色,一看就知其材質品級非凡。
這間坐落于山腳下的酒鋪本就面積挺小,那一大群白衣“死人”剛一進來坐定,基本上就不剩什么空位置了。
那個戴著骷髏項鏈的長發男子坐著輕敲了一下桌子,接著便即沒耐心的扯開嗓子高喊了起來:“快來人吶,這什么垃圾破店吶,連個負責招待的人都沒有???再沒人出來當心我砸爛了你這店!”
聽得此人喊了這么一段話,魏頡和許靈霜都拼命憋著口氣,差點沒忍住就要笑出來了。只因這個身上濃重陰氣遠勝陽氣的家伙,生就了一副高調尖銳至極的夸張娘娘腔嗓音,叫人聽了就感到甚是滑稽搞笑,忍俊不禁。
膽小怕事的酒鋪老板見幾十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不速之客”闖入了自己的店中,心中大感惶恐,生怕小二不會說話招待不周惹出天大的禍事來,于是殷勤恭謹的親自出來接待眾人。店老板邁著匆忙的小碎步來到那個娘娘腔所在的桌子旁邊,欠身詢問道:“客官要喝點什么?小店里有……”
話未說完,那長發觸地的白面“活死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大響,木桌之上登時現出了一個凹痕明顯的五指掌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