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自然不知道五當家的算計。
往后一旬,隨著鏢隊離開兗州府的地界,人煙漸漸開始稀少,道途也變得泥濘崎嶇。
暨省自古多丘陵。
兗州府到登州府千余里的官道,有三成都是蜿蜒的山路。
幾處陡峭的地方,就連陳慶之這些鏢頭,也只能下馬小心翼翼地緩步趨行。
這樣的窮山惡水,自然就成了滋養刁民的沃土。
有些大山深處的村落,村民們平日朝耕暮耘,男耕女織,端是一派美池桑竹之屬。
可一旦有商隊經過,蒙住臉面拿起草叉,原本淳樸的村民轉瞬就化身兇橫的匪盜。
雖說不至于像黑風寨那樣占山稱王,但成行的旅客,落到這些人手中,怕不是連皮帶骨的給一起嚼吃干凈。
好在陳慶之一行人盡管為數不眾,個頂個都是身懷利刃的彪形大漢。
這一路走下來,縱使路過幾處不對勁的荒郊野店,也沒見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就這么有驚無險的,陳慶之終于抵達此行的目的地——登州府。
……
過了城關,街道上的人流漸漸多了起來。
恰好正值晌午,叫賣鮮貨吃食的小販紛紛游走在街頭,相競著聲聲吆喝。&29233&3047594&2007094&68&100
“三叔,這便是登州府嘛?”
陳慶之牽著高頭大馬行走在街上,看向周圍的一切都是新鮮的。
與深居內陸的兗州府不同,三面環水,享盡交通水利之便的登州府作為朔國水運樞紐之一,商業繁榮,文脈昌盛,花繁錦簇便是比之江南水鄉也所差無幾。
“可不是嘛,要我說,就是這花樓里的姐兒,都比咱那旮沓地方的要白嫩上不少!”
沒等黃擒虎張口,孟大富已經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你也就這點出息!”
黃擒虎的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大侄子,真不要四叔帶你去見見世面?”不理會黃擒虎越來越黑的臉色,孟大富朝陳慶之一陣擠眉弄眼,“你是不知道,那云來舫上的花……誒,怎么還興動手打人的!”
話還沒說完,腦門上已經挨了自家三哥一下。
“夠了,鏢物都沒送到呢,就見天想著狎妓,自己玩不算還要帶上三郎,有你這么做叔伯的?”
黃擒虎沉聲訓斥道。
“我這不是和慶之鬧著玩嗎,怎的會有人當真……”
眼見自家三哥臉色愈發不善,孟大富從心地閉上嘴巴,心里卻盤算著等回頭交接完手頭的活,便徑直去花滿樓瀟灑一回。
難得來登州府一趟,不玩個盡興,就這么回去豈不可惜?
“三郎,這一路下來你也辛苦了,別聽你四叔胡謅,交接完手尾就回客棧好好歇息,明日再出門長長見識也不遲。”
訓斥完孟大富,黃擒虎看向陳慶之的眼神重新溫和起來。
畢竟如今可不比在家,大半個月的跋山涉水,尤其時不時還要夜宿荒廟破觀,櫛風沐雨,那酸爽隔著一層衣服陳慶之都能聞出味來。
“三叔所言甚是。”
陳慶之拱拱手,話音剛落已經來到百草堂門前。
登州府的地貌屬于沖積平原,少有崇山峻嶺,因此像紅景草、連翹花這些多長在山中的草藥,往往需要不遠千里從兗州府押運過來。
陳慶之他們此番做的也正是百草堂的生意。
百草堂的大掌柜是個精瘦的中年漢子,一來二去生意做的多了,自然同威遠鏢局一眾人也算半個相識。
按照慣例吩咐學徒簡單清點一下數目,見大致無誤,也沒多做刁難就很痛快把銀錢給結算了,甚至還塞了個鼓囊囊的紅包在陳慶之袖里。
這也是以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