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歡呼。
只是這歡呼聲,稀稀拉拉。
可馬兒哈咱,依舊激動得雙目赤紅,他渾然沒有察覺到,此時他的鼻下,流淌出了兩道鮮艷的血跡。
…………
廣寧。
當地的指揮接到了一個又一個奇怪的消息。
而真正可以確信無疑的消息就是,韃靼部的太師阿魯臺與兀良哈部的首領哈兒兀歹,帶著一伙殘兵,出現在了城下。
此二人……沒有要求帶兵入城。
而是非常卑微地表示,他們的軍馬,可以放下武器,駐扎在城外,而二人可以獨身入城來見。
這種條件,放在后世有一種說法,叫做無條件投降。
廣寧守備心里不免狐疑,卻還是放了這二人進來。
卻見二人臉色蒼白,蓬頭垢面,一臉虛弱之色,見了守備,連忙行禮。
守備左右都是親兵,一個個按刀而立,戒備森嚴。
“你們來此,所為何事?”
和明軍打交道,哈兒兀歹比較專業(yè),他流下眼淚哭告道:“大明以誠待我,我便豬狗不如,與韃靼人勾結,韃靼人狼子野心,我今日幡然悔悟,與太師阿魯臺特來依附,還請大明能赦免我的死罪,寬大對待我的族人。”
這守備一臉無語,在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之后,連忙召本地的文武官商議。
商議一通之后,最后的結果卻是,什么都沒有商議出來。
顯然,這不是他們能做主的。
于是守備只好出來,對他們道:“你們的罪孽,只有陛下可以處置,我自當稟告陛下,等候陛下的旨意吧。”
哈兒兀歹卻是急了,他深知這皇帝遠在天邊,很多時候,自己和族人的生死,只在一念之間的事,現在自己是喪家之犬,想要求活,可不能原地等候。
于是他心里立即有了計較,連忙道:“我愿立即去南京,向皇帝陛下請罪。”
阿魯臺也道:“我也愿去。”
守備斟酌著道:“這也并非不可,只是不許有隨員,只準你二人前去。”
哈兒兀歹流著淚道:“自當如此。”
當下,守備預備了數十個輕騎,交代他們隨時監(jiān)視這二人,而這二人卻已是急不可待,非要出發(fā)不可。
出了城來,阿魯臺與哈兒兀歹卻也不避諱那些明軍的騎從,大聲用蒙古語與哈兒兀歹密謀:“為何急著去見大明皇帝?”
“你和大明打交道少,不懂這里頭的玄機。”哈兒兀歹道:“若是讓邊鎮(zhèn)的將軍上一道奏疏,你我在皇帝眼里,就是個冰冷的名字,到了南京之后,皇帝看奏疏之時,可能只是一念之間,便隨手一道朱筆,下令守備將你我斬殺,再盡殺你我部族的老弱。只有人到了近前,痛陳悔過之心,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除此之外,這皇帝也要臉面,當今的大明天子與鬼力赤一樣,都是殺皇帝篡位出身,他們最在乎的,便是自己做皇帝,比被殺的皇帝好,此時你我當著那大明的文武面前去哭求,也滿足了他好勝之心,這樣我們活下來的機會,就又大幾分了。”
阿魯臺不斷點頭:“還是你懂。”
“我看漢人的書的。”哈兒兀歹道:“漢人最尊崇唐太宗,那唐太宗的功績,就是讓這突厥汗給他跳舞,至今在漢人之中,傳頌至今。”
“可是我不會跳舞。”阿魯臺臉抽了抽。
哈兒兀歹沉痛地道:“我來跳,你可伴奏,沿途可以練一練。”
“不曾想,我還要受此屈辱……”阿魯臺忍不住傷心落淚。
哈兒兀歹幽幽地道:“輸都輸了,還能咋樣?哎……”
他一聲嘆息。
二人騎著快馬,日夜兼程,一路都不敢停歇。
雖覺得身體疲憊,卻依舊咬牙支撐。
哈兒兀歹是專業(y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