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門邊,忽然聽到一聲響動,轉過頭來就看到令狐沛跌倒在了地上——他在牢獄里受了刑,如今摔在地上,肩胛上的傷口又裂開在往外滲血。
令狐柔連忙回來去扶令狐沛,“爹!”
令狐沛不顧傷痛,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膊,“小柔,來不及了。”
“什么來不及了?”有什么是在沒發生之前就來不及了?
“二皇子,已經派了重兵,圍在臨安城外。”早在令狐沛被放回來的時候,那些士兵便已隨著押解他的士卒,將整個臨安城圍的水泄不通,“此番,若我們交出胤兒,令狐家尚還有一線生機,若不交,只怕我令狐家就難逃這一劫了。”
“皇上竟真的要動我令狐家?”令狐柔扶著令狐沛的手開始發抖。她雖然是個女子,這些年雖父兄上陣殺敵,沒有一次臨陣脫逃,如今大敗北狄,皇上就向他們令狐家舉起了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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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沛心中何嘗不酸澀難當。他一生征戰,年輕時護不住妻子,到如今鬢發斑白,還要靠著舍去兒子來保住全家的性命。
“這就是我效忠的皇上?這就是我令狐家,效忠的皇上?”令狐柔不知是在詰問父親,還是在詰問自己。她將兄長的虎符交了出去,才致使兄長走到如今的絕境。
“二皇子只給我三日。三日期限一到,他便親自率兵,殺入臨安城,到時……”
令狐柔從憤怒到無力再到麻木,好似只是一瞬間,“到時,這天擎,就再也沒有我令狐家了。”
“是。”
這已經不是抉擇。這已經是絕境。
她以為皇上將她父親放回來,就已經是度過了這一難關,卻不想,更大的危險還蟄伏在后面。
“小柔,我護不住你的母親,現如今唯一的心愿,就只有你了。”令狐沛每一字,都好似沾著血氣。
令狐柔站也站不穩,跟著令狐沛一起倒在了地上,“娘親……”
她幼時就沒有了母親,身邊只有父兄,但父兄隨時嚴苛的人,但都處處為她——從前她落在敵陣,是兄長單槍匹馬而來,將她救上馬。但即使如此,她依然覺得,自己和兄長的距離很遠,遠到只能生出滿心的敬畏,而生不出孺慕之情。
“小柔,爹只想你好好活著。”
令狐柔喃喃,“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就需要舍掉兄長的性命。
她忽然想起,二皇子和她說的,放她父親回來,需要她去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拿走兄長的虎符,第二件事,就是交出兄長的性命。
她到現在,才明白。
令狐沛抬手拭去她臉上淚痕,不想剛擦去一滴眼淚,另一滴更加滾燙的眼淚就又落了下來。
……
“將軍。”長青見令狐胤臉色蒼白,手邊放著一碗還升騰著熱氣的藥。
那是他要端去令狐沛房中的。
“將軍……”長青看見令狐胤放在桌上的手顫抖的不像話,他還沒有見過如此反常的令狐胤。
令狐胤不光手在顫抖,連聲音也在顫抖,“好冷啊……”
“冷?”今年的冬季比往年都來的晚一些,如今雖然冷,但卻沒有冷到要發抖的地步,“將軍,我去拿些炭火過來。”
“不……不用了。”令狐胤的手抖的太厲害,以至于他手邊放著的藥碗都掉到了地上。
深棕色的藥汁散發著苦澀的味道。
“將軍!”長青上前一步。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令狐胤記起了周瑯同他說過的話來,那時他就覺得這是一句箴言,如今果然契合了他的下場。令狐胤忽然大笑,只是那笑聲里又透出一股子凄涼的味道。
是他自己要斬斷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