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是他自己要賭一賭人心。
令狐胤撫著胸口佝僂下身體。他真的覺得冷,好似身處寒冬,自己一腔熱血,盡數澆在了寒冰上。
長青上前幾步,想要去扶令狐胤。
令狐胤埋身在陰影里,聲音冷淡好似要消逝,“出去。”
長青欲言又止,最后也只答出一聲,“是。”
等到大門緊閉,一直低著頭的令狐胤,也沒有抬起頭來。
……
夜幕。
令狐柔前來敲門,“兄長。”
身在黑暗的令狐胤抬起頭,這才發現四周已無光明。
沒有得到回應的令狐柔又敲了敲門,“兄長。”
在她敲第三聲的時候,面前的門終于打開了。
令狐胤站在門邊,低頭望著她,神情還是那樣冷淡,和平常相比,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同。
令狐柔卻偏偏覺得一顆心哆嗦的厲害,需要閃避令狐胤的目光,才不會有那種被全部看穿的感覺,“兄長,爹已經醒過來了。”
和她一起在榻前不眠不休守了兩日的令狐胤此刻的反應就太過平淡了,“嗯。”
“爹想見一見你。”令狐柔自覺每一個字說出來,心就抖的厲害一分。
但令狐胤好似完全沒有覺得她的異常,又好似已經完全看穿了她的伎倆,“嗯。”
令狐柔連頭也不敢抬。
還是令狐胤主動開口,“走吧。”
令狐柔帶著令狐胤去了前廳。
令狐沛坐在高位上,因為重傷未愈,所以顯出了幾分老態,他好久沒有見到令狐胤了,現在再見,只覺得令狐胤又要比記憶里的英武上幾分,“胤兒。”
令狐胤古井一般的目光晃動了一下。
“過來。”令狐胤招手。
令狐胤走到他近旁。
令狐沛望著他冷峻非凡的面龐,忽然也覺得語塞。那是他從小養大的孩子,雖然不是親生,但他比任何人都要出色。
令狐胤望見了桌上擺著的兩杯酒。
“你都已經長的這么大了。”令狐沛到此時,才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孩子。他伸手去牽令狐胤的手,待摸到他手掌上厚厚的繭時,心里切切實實的抖了一下,“也許是我老了,總愛回想以前的事……那時候你和小柔,都這么高一點兒,槍也拿不穩,弓也拉不開。”
令狐胤眨了眨眼睛。平日里回憶起來很清晰的往事,從令狐沛口中再說出來,就變的很陌生了。
“哎。我老了。”
令狐胤默然不語。
令狐沛也不敢再講下去,他拍了拍令狐胤的手背,而后松開,“想起這么些年,我們爺倆,竟也沒好好喝一回酒。上一回小柔大婚——你沒有回來……”
令狐胤的唇角微微動了動,像是一個笑的弧度。
“那我該自罰三杯,這里怎么只有兩杯?”仿佛玩笑一樣的口吻。
令狐沛一愣。
令狐胤伸手端起一杯酒,目光直視令狐沛,“爹,你教我男兒志在天下,你教我為君王盡忠百死不辭。”
令狐沛嘴巴張了張,看著令狐胤端起酒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令狐胤一直在等他說話,等了許久,卻也沒有等到一個字。
“忠義在我骨血,這骨血是你予我的。”如今這骨血眼前這人又要親手剔去,“令狐家不負天擎江山,我也,不負令狐家。”
他生來便背負層層枷鎖,生來就不曾輕松過一時半刻。他真的誰也不負,只負了一個自己。
周瑯。
周瑯。
他最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到,就在一開始就輸的一無所有。
但即使在此刻,他也還抱著一絲奢望。但這奢望也在此刻被擊的粉碎。
“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