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 明檀是真的很想上前抱住他,可她指尖微動,到底是克制住沒有伸出雙手, 反而往后退了退。
“大半夜不打招呼便徑直入屋, 殿下不知這般很嚇人么。”她別過眼, 不看他, 聲音生硬且冷淡。
“嗯,我的錯(cuò)。”
江緒眸光深深, 仍是筆直望著明檀。
認(rèn)錯(cuò)認(rèn)得這般干脆,明檀倒有些不自在了,沉默半晌,她翻身蓋上錦被,朝里側(cè)臥著:“我要睡了。”
“好。”
下一瞬, 床榻邊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解衣聲。
……?
明檀回身,睜大眼睛, 往里退了退, 還不由自主地打結(jié)道:“你,你干什么, 脫什么衣裳!”
她這一退, 剛好給江緒騰了地兒, 江緒極其自然地躺到床榻外側(cè), 還很快闔上了眼。
明檀懵了,看了他好半晌,才伸手推了推他。
江緒眉頭打褶, 手肘微動。
受傷了?
明檀下意識松手,目光移至傷處。
“攻綏泱城時(shí),左手骨裂, 邊地條件有限,傷口處理得潦草,所以至今未愈,不過如今已無大礙,你不必?fù)?dān)憂。”他閉著眼,聲音低緩。
“……”
誰問他了?不是,誰擔(dān)憂了?
明檀正要反駁,江緒又道:“其實(shí)先前遭遇伏擊時(shí),一箭只離心口半寸,要比左手的傷嚴(yán)重不少,不過也還好,總歸是如你所愿,活著回來了。”
“……”
這還叫她怎么說得下去?
半晌,她默不作聲往里側(cè)挪了挪,無聲默許了他占用半邊床榻。
江緒始終未睜眼,只在黑暗中幾不可察地翹了翹唇角。
……
一夜無夢。
明檀原本是怎么也睡不著的,可不知怎的,江緒躺到她身邊后,沒一會兒,她就無知無覺睡著了。
醒來時(shí)身側(cè)沒人,床榻?jīng)鰶觯矡o余溫,若不是錦衾上顯出睡亂的褶皺,她險(xiǎn)些都以為昨夜不過是做了一場太過真實(shí)的夢。
聽到屋里傳出動靜,素心與綠萼很快進(jìn)屋,伺候明檀梳洗起身。
兩人面上都帶著愉悅笑意,明檀莫名:“你們笑什么。”
“沒什么,小姐與王爺和好,咱們做奴婢的心里頭也為您高興呀。”綠萼伶俐道。
明檀一頓,從她手中搶過衣帶:“誰說我與他和好了?”
素心與綠萼對視一眼,繼續(xù)干手里的活兒,都沒接這話茬。
給明檀更完衣,素心才繞過話頭另道:“王爺在外頭練劍,說是等您醒來一道用膳。”
“不是受傷了,練什么劍。”明檀想都沒想就順口接了句。
兩人揶揄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說——瞧,這般關(guān)心王爺,還說不是和好。
明檀見她倆眼神,很想解釋些什么,可越解釋似乎就越透露出欲蓋彌彰的心虛之意,話到嘴邊咽了下去,她沒再多辯,只吩咐將她的早膳送進(jìn)屋來,還特地叮囑不要備多了,今兒喝粥即可。
可沒想到她不愿與某人一道用早膳的意思表現(xiàn)得如此明顯,某人還是進(jìn)了屋,徑直在她身旁落了座,并且自帶了兩個(gè)饅頭并一小碟咸菜。
“可要用些?”見明檀直直盯著他盤中的咸菜饅頭,江緒將盤子往前推了推。
明檀立馬挪開目光,有一搭沒一搭地舀著粥,客氣道:“不必了,殿下自己用吧。”
江緒聞言,還真自個(gè)兒就著咸菜吃了起來。
半晌沒聲兒,明檀用眼角余光偷覷了他一眼。
覷完,明檀:“……”
這個(gè)男人怎么這樣?合著他還真是來用早膳的?
明檀都快被氣笑了,手中瓷勺刮著碗底,一蹭一蹭地,將白粥都蹭出了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