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稍有些遲,剪燭安置半晌,江緒都已沉沉入睡,她的心于迷茫中,悄然蔓開絲縷喜意。
她突然從榻上坐起,還將江緒給搖了起來。
“怎么了,阿檀?”江緒揉了揉眉骨,聲音沙啞。
“我們有孩子了。”
江緒“嗯”了聲,等著她的下文。
可明檀說完這句,不滿地鼓了鼓腮:“你為何看著一點都不高興?”
“……”
“我何時不高興了?”
“就現在,你去銅鏡前看看你自個兒的臭臉。”
恰巧,府外響起了打更人一慢三快的梆子聲,江緒默了默:“四更了,我現下……應如何高興?”
“……”
四更了,這會兒喜笑顏開,確實也不大正常。
明檀暫且放過了他,又縮回被窩,一個人朝里側著,想到她和夫君可能會有一個像畫表姐家胤哥兒那樣乖巧的兒子,或是一個像豫郡王府上瓏姐兒那樣可愛的女兒,她就忍不住唇角上揚,蒙在被子里頭偷笑。
“你笑什么。”
“沒什么,”明檀回身,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就是想到寶寶以后會像我一樣好看,替他高興,這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
“夫君,你覺得我說得對嗎?”她賴上去,往江緒懷里蹭了又蹭。
江緒默了默,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阿檀說的都對。”
明檀這才滿意,縮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角落,安分入睡。
只不過明檀這遲來的喜意并未持續多久,因為她很快就發現,她有喜后,整個人都失去了自由!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通通鎖到庫房去,啟安堂中除了新鮮瓜果,不許燃任何香料,都聽到了嗎?若是在旁處沾了什么香料,也得立時回屋把衣裳換了才可入內伺候!”
一大早,綠萼便在明間端起王妃陪嫁大丫頭的架子,嚴厲交代。
平日待人溫和的素心今兒也與綠萼一樣,極有威嚴地給小丫頭們訓了通話,末了還不忘施壓:“這些個王妃愛吃這會子又不能吃的,福叔已然交代廚房不許采買,更不許準備,即便是王妃命令,你們也不許偷偷從府外買來討好王妃,回頭若是發現了,殿下那兒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知道了嗎?”
小丫頭們齊齊福身應是。
明檀倒也不是拎不清,為著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吃的她自然不會吃。
可府中上下未免也太過緊張,封太醫明明說的是少食生冷之物,府里頭執行起來便是再也見不到生冷之物,她不過想吃半碗杏仁冰酪都死活不成,如今還未入夏,可以想見這夏日里得有難熬了。
吃食上也就算了,明檀本身也不是多重口腹之欲的人,然吃可忍,穿不可忍,如今她小腹還平坦得能放下一碗茶,素心綠萼就已將所有束腰的衣裳都收了起來,只留下些腰身全無的寬松衣裳,她商量著說會松些系帶也全然不被允許。
明檀極為郁悶,不能穿好看的衣裳,她自然也沒了出門的欲望。
成日悶在府中無所事事,她只好變著法兒折騰江緒,一會兒鬧著要吃哪家的餛飩,一會兒又腿酸肩疼需要他捏,江緒始終耐心縱著。
孕中多思,明檀本就嬌氣,有了身子后愈發敏感,一個不如意就要生氣,太過如意也容易多愁善感。
某日江緒給她帶了塊熱騰騰的糖糕,她吃到一半就眼淚巴巴地抱住江緒,哽咽問道:“夫君,阿檀是不是太難伺候了?你是不是有些嫌棄我了?”
問完她也不給江緒答話的機會,自顧自歷數了自個兒難伺候的諸般罪狀。
江緒安撫半晌,不斷重復著“阿檀很好”,末了她終于收了眼淚,還打著嗝,隱隱嫌棄他翻來覆去就只會說這一句。
孕后明檀一直呆在府中,頭回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