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陣時,撫觸便驟然間變了意味。
杜云停驟然昂起頭,呼吸都像是被硬生生揉斷了。
他曾見過恢弘的瀑布。然而無論是什么樣的瀑布也不能與這樣的神恩相比,信息素好像是裹挾著狂風浩蕩而來的,水流湍急而下,原本只是淅淅瀝瀝的水珠,慢慢便匯集成了洪流——原本結(jié)實的土地,硬是被這樣的水花打出了坑。那坑越來越深,于是有更多的水溢過來,將新的戰(zhàn)地也牢牢盤踞。
飛沫起虹,萬馬奔騰。
祭品中的小白花最終被栽進了土里,好好地種了下去。
這還是杜云停頭一次知道播種的另一種方法。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是個合格的農(nóng)學專家,直到此時才切實領(lǐng)會到究竟什么叫學無止境。顯然,這一門高深的科學已經(jīng)在這些年里發(fā)展的更加迅速,甚至于為農(nóng)作物翻土時,都可以從翻出來的孔洞之中另外尋出一條窄窄小道,拿了水管來,徑直向植物的根部輸送營養(yǎng)液。水龍頭就嚴嚴實實堵在道口,等到所有的水源全都灌溉下去,這才會將管子沉甸甸提起來。
地上種的小白花被沖擊的蜷縮起莖葉,好像是經(jīng)過了狂風暴雨,從葉子到花瓣都在空中顫顫巍巍。
“澆太多了!”
杜云停拍了拍神的肩膀,聲音里含著掩飾不去的擔憂,“二哥,真別再澆了——這樣下去會死的!”
會死人的!!
他嚴重懷疑,顧先生創(chuàng)造花朵這種生物時是否從來沒考慮過了解它們的生長習性。不然,依他這個澆法,即使是常年在高溫多雨的情況下生長的熱帶雨林的草木也能被硬生生澆死。
神的動作于是驟然輕了些,像是回憶起這并不是無堅不摧的自己,而是脆弱的、容易倒下的生物。
他猛然停住了,拎著水管,神色倒有些不知所措。溢出來的水珠泛著淺淡的金色,那是神力的證明。
他抱起懷中雪白的羔羊,羔羊顫抖的如同一片輕薄的、被風吹起的葉子。
這葉子如今從上而下全是他的味道了。屬于神的氣息蔓延開來,具有著極強的壓力,讓殿中的人全都沉沉低下頭去,一言也不敢發(fā)。
他們只來得及在剛開始時聽到了些聲音,好像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水聲,隨即是哭聲。但那聲音轉(zhuǎn)瞬就被蓋起來了,所有的人屏息等待著,全然不知曉神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唯有新教皇離得最近,他站在白色的帷布前頭,眉宇間輕松下來,只握著手中的十字架。
他的禱告聲一刻也不曾停。
“我主,我最神圣而尊崇的圣父……”
主的雕像俯視著他們,眼中滿含悲憫。在眾多信徒的見證下,在沉默的十字架下,莉莉絲終于收獲了她新的、也是最強大的信徒,這無疑是背德的,是教義中所禁止的、是不應(yīng)當?shù)摹?
可神便是教義,有誰可反對神的決定?
二十八扇玫瑰花窗閃著光。這一場神祭遲遲沒有結(jié)束,直到已然要落下地平線的夕陽將最后一縷光投照進來,地上拉出了信徒們長長的影子。他們的黑袍被這余暉鍍上了金邊,十字架于胸前手中閃閃發(f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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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信徒敢作聲。頂上的金鈴鐺仍舊在響,神還在這處教堂之內(nèi),未曾抽離。
站得腿腳酸軟的神父們悄悄揉了揉酸痛的腿。他們終于看見面前帷布重新掀起來了,有裹挾著圣光的身影于其中款款邁出,讓他們瞬間跪倒在地,恭敬地伏在冰冷的地面上。
信徒們齊聲道:“圣父!”
神并不曾回答。有膽大的神父偷偷抬起一點頭,用余光觀瞧,卻只看到了刺眼的光。
那光讓他的眼睛瞬間紅腫疼痛起來,他卻不曾放棄,于迷蒙的淚眼之中反復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