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打!”視線根本就看不出去多遠,打也是盲打,誰打都沒有大分別,所以胡義這么說。
羅富貴瞅了瞅胡義,確定自己沒聽錯,于是拉開腳架,煞有介事地擺好機槍。
噠噠噠,噠噠噠——哎呦——
胡義踢了羅富貴一腳:“我問你,你能看見誰?你給我打哪門子點射?你那虎虎生風的勁兒都哪去了?”
羅富貴咧咧嘴,有胡義在邊上,哪敢班門弄斧,有心想打得文雅一點,結果倒成了錯了,重新把機槍架起來,一手指頭就扣下了扳機。
機槍猛地嘯叫起來,彈雨連成一片,不停地穿透樹葉,摧折枝椏,撕晃著亂草,河岸的樹林中,斑斑點點地飄舞著綠色的碎屑,下起了綠色的雪。
偵緝隊全趴下了,瘆人啊,這是機槍,可不是開玩笑,拼命藏,拼命躲,有一個人在慌忙中直接跳了河。一梭子打下來,居然還真的干掉了一個,就是那個淹死的。這應該算作是羅富貴從軍生涯中,擊斃的第一個敵人。
馬良一邊斜向飛跑著,一邊歪頭看著北側河岸,直到感覺離河岸有二百米左右了,才收住腳。原想讓后面的吳石頭和劉堅強就地挖出個簡易掩體,但是現在看來不用了,因為這恰好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圓底淺坑,面積還不小,形狀不太規則,估計直徑大概二十來米,最低洼處距離地面也就半人多深,絕佳的射擊位置。
羅富貴剛剛換上第三個彈夾,遠處就傳來了馬良的口哨聲,這意味著他們已經準備就緒了。胡義沒料到這么快,當即踢了羅富貴一腳:“行了,咱們走。”
一伙偵緝隊正緊緊趴在地面上,借著灌木掩護,硬著頭皮往前爬,另一伙按照隊長的安排,鬼鬼祟祟到了樹林邊緣,準備從開闊地里迂回,可是,機槍聲卻再也沒響。
終于,有個走出河邊樹林的人,看到了西南面開闊地里,有兩個人影在奔跑,立即朝隊長大喊:“他們在那邊!”
嘴邊上的肉,如果丟了,那可就窩囊大了,隊長毫不猶豫地把附近的人都踢起來:“追!打不了也得咬住了!”原本以為這幾個八路自己這些人足夠對付了,沒料到他們有機槍,這可是大麻煩,偵緝隊長不敢托大,同時吩咐一個人繞出去叫增援。
跟羅富貴一起跳進了天然淺坑,胡義終于明白,為什么馬良他們這么快就有了陣地。
打是要打,但是胡義絕對不會蠢到在河邊樹林里打,所以他的目的是拖延一下,然后挪到開闊地上來打,揚長避短。天馬上就要黑了,只要再拖一陣,什么都好辦。
偵緝隊沿著河邊繼續跑了一段,到了九班陣地正對的北面位置停住,藏在灌木中,緊盯著二百米外的胡義他們,因為機槍的緣故,不敢沖出來,于是打定了主意,就粘在這了。你不動,我也不動,你要是跑,我就追,大不了等皇軍增援過來,早晚捏死你們!
偵緝隊的想法胡義猜得到,這就是最惡心人的地方,正因為他們怕死,所以更難纏,讓人空有力氣,也用不上,只能和他們眼對眼,干耗著。原本的目的也就是和他們耗,自己是為了耗天黑,他們是為了耗增援,賭天黑的速度比鬼子增援來得快。于是,雙方就這么僵持著。
但是現在,看著這個開闊地上的天然淺坑,胡義沉默了一會兒,決定再次改變計劃,重新下達命令:“放棄陣地,全體向南撤退!”
“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楊干事火大,以為胡義有什么特殊安排呢,以為有什么錦囊妙計呢,結果就是停一下,還是跑,當場就炸了廟:“如果你們在河邊拖住他們,現在周醫生也許都脫離危險范圍了!你這個怕死鬼,如果周醫生有閃失,我照樣斃了你!”
胡義黑著臉不說話,連看都不看楊干事一眼,這是戰場,沒閑工夫扯淡,提起槍就往南出了淺坑,貓下腰朝南。九班的人也全沒反應,跟在后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