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石頭送來的早飯吃過了,也沒見警衛排派人來門口站崗,也許是因為團長早上的命令不夠清晰,一句話就給罵出來了,警衛戰士不知道這算主動關禁閉還是執行紀律,何況是禁閉室的老主顧。
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自從九排離開大北莊后這間禁閉室就荒蕪了,不是廢棄,而是荒蕪,再沒人被關進來過。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好,見不得人的丫頭,端掉炮樓的九排,團長憤憤的怒罵,以及來到該來的地方,這算一切如意。
沒有窗的窗外的遠山依舊,破門縫仍然是陳舊的線條,斑駁的墻上有幾只炭畫的小烏龜,標語大字下面還有個丑丫頭的潦草自畫像,兩個小辮畫得像掃把。
沒有了包袱,沒有了陰霾,抄起破笤帚開始打掃,掃床,掃墻,掃窗臺,掃地面,烏煙瘴氣心情大好。
“看來你的心情很不錯!”
身后的窗口響起了沙沙的特殊女聲,停在胡義的耳中像是順暢地喝下了一杯水,不甜,但是涼爽輕松。沉迷在塵霧中的胡義停下了動作,反身坐在空蕩蕩的破床板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口外那張成熟艷麗的臉,她漂亮的嘴角有些微微上揚,明明是嘲諷的表情,看起來卻幼稚得愉快。
“聽他們說你喜歡這破地方,我還不信呢,現在發現你和這里挺搭配。”灰塵尚未散盡,一部分飄在窗口附近,她站在窗口外抬起手在口鼻附近下意識扇著。
“大姐,很遺憾我不能請你進來坐,家里寒酸,沒椅子沒茶。”
咯咯咯……她肆無忌憚地笑了:“你看你這倒霉樣兒吧,見了你我就覺得自己幸福多了。”
胡義抬手抹了一把臉,看看手掌,灰泥一片,終于想起剛才忘了告訴傻子擔兩桶水來。
“喂,懦夫,膽子再小你也不能拿小丫頭的月信當逃跑借口啊!咯咯咯……內傷……”她又開始肆無忌憚地笑,連嘴都不捂,皓齒全開。
一個站在窗外花枝亂顫地笑,一個坐在窗內滿頭黑線無語地看,連最后一絲漂浮在室內的塵霾也散盡了,荒蕪不見。
本以為再次與周晚萍見面會尷尬的,但事情偏偏相反,從頭到尾都跟胡義以為的不一樣,無論第一次見她還是現在,都沒有距離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么。
后來她將兩只胳膊撐在窗臺上,喋喋不休地說著,說醫院在師里效率太差了,說她的安全被過渡關注了,說她把師長也氣得摔門走了,并為此得意洋洋。后來又說到大北莊,說獨立團的衛生隊被她占領了,包括孫翠租給九班的院子,最后又說到小丫頭這次的事,像是面對著一個無話不談的老朋友。
胡義聽著,答著,偶爾也說著。愉快和放松使他心里忍不住也想到窗口去,近一些說話,但是他沒有這么做。盡管現在雙方都沒提及曾經發生過的事,但是初懂男女滋味的胡義不敢離她太近,那種誘惑和渴望不是火力正旺的胡義容易抵抗的,一旦近了,恐怕現在這種輕松的氛圍會立即緊張起來。
周晚萍似乎沒意識到這個小細節,繼續在窗口邊不顧形象地外耍她的醫生大牌:“帳篷必須得有,趕上轉移的時候如果天氣不好,傷員麻煩就大了,那些破床單怎么能遮雨?”
“大姐,這事你不該跟我說,你得找團長政委,或者去找李算盤解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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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都說了個遍,團里根本就沒有。聽說你們那是前線,以后碰到機會你可得給我留意一下。”
“帳篷這東西哪那么容易見?前線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突然故意眨著眼不說話了。
“呃……行……好,您盡管放心,回去我就下命令,以后但凡見著帳篷了,見一個搶一個,見一回搶一回,不搶得鬼子哭不算完。”
那副不滿的表情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