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黃嬌,賀喜李乙,潘家木器坊敬賀!’
‘……’
而且在那些歡門下,還有獅子鑼鼓、煙花爆竹,全都備齊待發……就像全縣都要娶新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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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來……”看到這喜氣洋洋的場景,宋大令一陣陣頭暈,險些從梯子上跌下來,左右連忙扶住。
“這下想瞞天過海,是瞞不住了……”畢明俊也沒想到,竟會搞出這么一出。
“啟稟大令。”又有差人湊過來道:“黃嬌酒場那邊來人問,您到底何時過去?李老板已經在場里擺了流水席,只等您過去開席了。”
“開個屁!”宋大令從梯子上跳下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伸手扶住頭上的官帽,氣急敗壞道:“你去問問李簡,他唱得這是哪一出?!”傻子都能看出,李簡這是在將他的軍!
“是。”差人趕緊返回。
“表弟,這是怎么回事兒?”畢明俊把宋大令從地上拉起來,也慌了神道:“莫非那李簡,吃了熊心豹子膽?”
“管他吃了什么。”宋大令陰著臉道:“估計是有高人點撥,猜到和買的數目有水分。”他拍拍身上的土,恨恨道:“便想把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好讓我們不敢獅子開口!”
“要不,讓他們撤掉橫幅,不準喧鬧?”畢明俊不確定道。
“荒謬。”宋大令瞥他一眼道:“你沒看他們稱呼李簡為‘待詔’么?這說明,在那些老百姓眼里,是那李簡祖宗八輩子積了德,他的酒才被官家看中……甚至舉縣都與有榮焉。我這個縣太爺非但不與民同樂,甚而也不許他們慶祝,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么?吐沫星子非得淹死我!”
“好兇的計策。”畢明俊震撼道:“一介草民,敢這樣對抗官府!”
“嗯……”聽了他的屁話,宋大令反倒定下神來,陰沉道:“你說得沒錯,區區一介草民,還想反制官府,真真癡心妄想!”接著他一字一句道:“殊不知,我是官,他是民,就算他占著理,我也能把他擺成十八般模樣!”
“你休要去問,否則顯得我怕了他!”說著他叫住那官差,大聲道:“擺起全副儀仗,本官要蒞臨酒場!”
知縣大人一聲令下,縣衙的差人都勞動起來,足足一炷香功夫,才把全套儀仗備齊。
宋大令也換上了曲領大袖的綠綢官服,下裾橫襕,腰間束以革帶,頭戴硬翅直角幞頭,已是除祭祀外,最隆重的裝束了。
這下輪到畢明俊不踏實了,小聲道:“要是對方咬死了,我們虛增和買怎么辦?”
“他有證據么?”差人挑起轎簾,宋大令坐進四抬藍絹轎中,淡淡道:“肯定是沒有的,否則何必折騰這一場?”說著看一眼畢明俊,定定道:“現在已經不是黃嬌酒的問題了,是有刁民膽敢挑釁本官的權威,你且留在府中,不要再理會此事!”
說完,放下轎簾。
“起轎!”差人拖長音道。
縣衙正門緩緩敞開,便有二十名差人,對打著青旗、藍傘、青扇、桐棍、回避牌,鑼聲開路,引導著藍絹官轎,聲勢浩大而出。
“出來了,終于出來了!”看到縣太爺的儀仗,街上翹首以待的民眾歡呼起來,催促道:“快舞起來!快敲起來啊!”
“冬不隆冬鏘,冬不隆冬鏘……”街面上,馬上鑼鼓喧天獅子舞,爆竹、起火、沖天炮,如同開了鍋的稀粥似的,響得分不出個兒來。一座接著一座的彩坊間,人頭攢動,歡聲如雷,看熱鬧的人群,竟把大街塞了個水泄不通。
官府里人手不足,差人都打儀仗去了,也沒人給縣太爺清道了,至少有六只獅子,圍著縣太爺的儀仗轉圈。坐在轎子里,聽到外面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鞭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