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越來越沉重,時間也不早了,兩人便不再繼續(xù)下去,抱拳作別,各自回房,誰也沒問對方叫什么。
第二天上午,官船到了衡陽碼頭。陳恪等人迫不及待想出倉,卻被帶他們上船的官差攔住,道:“有貴人要下船,你們先等著。”
“貴人,什么貴人?”陳恪心中一動,仗著個子高,向外張望著。只見幾十名勁裝漢子,護衛(wèi)著一個儒士打扮的中年人,在中年人的身后,緊隨著一男一女,女子戴著白紗罩面,男子體態(tài)勻稱,身材高大,八成就是他連續(xù)兩晚夜談的那個。
那青年男子似有所覺,回過頭來,現(xiàn)出一張相貌堂堂的國字面孔,他也看到陳恪,朝他呲牙笑笑,便跟隨中年人,登上了他們隨身攜帶的便轎。
“這家人排場可夠大的……”宋端平道:“做生意的吧。”
“不像。”陳恪搖頭道:“倒像是大官子弟。”
過了一刻鐘,他們終于也能下船。
一進衡陽城,才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變成一座兵城。這座從南北通衢的重鎮(zhèn),聚集著大量從兩廣路退下來的部隊,又有從各地新開到的軍隊。臨近各路轉(zhuǎn)運司,也都在全力把軍需運到這座城市。
所以整座城市之兵荒馬亂也就可想而知了。街上到處是大車,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水泄不通。牲口糞便的味道讓人掩鼻。屋檐下、店肆里,擠滿了衣冠不整的官軍,在吃酒耍錢,鬧哄哄,亂糟糟,污言穢語漫天起飛。
要不人家說‘有組織的時候是兵,沒組織的時候是匪’,這話一點不假,陳恪四人一路走來,見了好幾起強搶民財、毆打百姓的事件。好在他們四個一看就是又窮又橫不好惹的那種,是以一路打聽到衡陽縣衙,倒也沒遇上什么麻煩。
“終于到家了!”眾人不禁長舒一口氣。陳恪便上前對那守門的老差人道:“這位老丈,請問這里是衡陽縣衙么?”
“原來是,現(xiàn)在暫時不是了。”見他身材高大,老差人倒也老實回答道:“現(xiàn)在是荊湖南路轉(zhuǎn)運使司駐地。”
“那縣衙現(xiàn)在搬哪去了。”陳恪問道。
“也在里頭,你干什么?”老差人警覺起來道。
“我想找陳大令。”
“陳大令……”老差人瞪大眼道:“你們是?”
“我是他兒子。”
“啊……”老差人先是面色一變,剛要說話,這時,衙門里有官員出來。他頓時緊張無比,連連朝陳恪使眼色,然后舉起手中的棍子,一面驅(qū)趕他們,一面大聲道:“快閃開,快閃開,現(xiàn)在這時候,誰還管你們的雞毛蒜皮!”
陳恪頓感蹊蹺,五郎要發(fā)作,被他死死按住外拖。
“他們是干什么的?”那官員停住腳,問那差人道。
“幾個娃娃,丟了盤纏要報官。”差人睜著眼說瞎話道。
“唉,你們也不看看,官府哪還有功夫幫你們抓賊。”官員搖搖頭道:“帶他們進去備個案吧。”說完便匆匆走了。
“噓,好險……”待那官員走掉,差人松口氣,朝陳恪急聲道:“快走吧,要讓人知道,你們是來找陳大令的,就完蛋了!”
“為何?”陳恪幾人一下就懵了。
“別在這兒杵著了,我家在隔一條街的第五戶,門上還貼著門神的就是,鑰匙在門沿上,你們先去我家等我。”差人連聲吩咐,急著催促道:“快走吧……”
“你先說我爹怎么了,我就走。”陳恪緊緊皺眉道。
“出事了,下獄了。”差人快要急瘋了:“你們要是再不走,引來法司的人,就陪著你爹蹲大牢吧!”
陳恪終于還是冷靜下來,帶著三人離開了衙門,按照那差人所指示的,找到他的家,摸到鑰匙開了門。
進到屋里,宋端平驚慌道:“陳伯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