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張的說,北宋滅亡,一半原因是被黃河玩死的。
在宋以前,從漢至唐,黃河處在長時間的‘安流期”基本未有大規模的水患發生,黃河流域的百姓,亦享黃河之利多于受其害。
然而自宋季以來,黃河一反先前之態,從溫柔的母親河,變成了暴虐的黃龍,從建隆元年第一次決口開始,幾乎一年決、甚至數年一決,以至于如果哪年黃河沒有泛濫,史官必定會寫下‘是年河寧,這樣,充滿慶幸之感的記錄。
黃河每次決堤泛濫,不僅會給百姓的生命財產帶來災難,每次抗洪搶險,還要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但如果能這樣年復一年應付過去,也行。無非就是國家吃力點、百姓痛苦點么,反正近百年來年復一年,大家都習慣了。
但要命的是,這種消極的修修補補,并不能解決問題,只是在消極的湊合,等到一定程度,湊合不下去了一就會發生恐怖的改道。
宋朝是不幸的,它要為漢唐五代以來,中華民族對黃河中上游的過度破壞埋單。當今官家趙禎更是不幸,他要為開國以來的得過且過埋單。
景佑元年,京東的橫隴段決口,決堤而出的洪水席卷人畜,漫過大名府地界,再折向北流,朝廷全力搶修堤壩,可仍然無濟于事,只好任其改道。從此之后,中原大地上河患頻生,近八十余年里,再也不得安寧……。
而這只是個開始。十四年后,慶歷八年六月六,一個吉利的日子。黃河又在澶州府商胡決堤,決口寬近一里,濁浪排空黃水滔天,橫漫中原北部。
這兩次之后,黃河徹底改道了,它的河水改向北,經河南內黃之東、河北大名之西,橫貫河北平原,匯入御河,再經界河入海。
這種級別的災難,只需要再來個一兩次,就可滅亡一個國家。
災難過后,傾全國之力治理黃河,已經成為朝野上下的共識,然而圍繞著‘如何去治理,這一問題,上自皇帝,下至群臣都卷入了無休無止的爭論中。
沒辦法,這個號稱名臣輩出的年代,經天緯地之才太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意,每個人都堅信,只有自己的主意,才能解決問題,于是吵架開始了,各路神仙據理力爭、反復互爆、吵得面紅耳赤、竭斯底里,整整吵了四年,也沒定下哪套方案。
改道后,黃河有四年平靜期,也是治水的黃金期,便被這幫蠢材毫無意義的浪費掉了。
四年后,黃河在大名府館陶縣郭固口又決堤了。用了五個月時間,才重新合攏了大堤,但前去視察的官員回報說,水道內淤泥堆積越來越hòu,水面隨時都有漫過堤壩,再次崩潰的危險。
官家終于失去了耐心,勒令大臣馬上定下一套方案來。而這時,大宋的宰相,已經換成了文彥博和富弼,二人上任之時舉國歡騰,謂之‘賢相在朝矣”賢相就是不一樣,他們從各種方案中,找出一個認為最合適的,聯名上報給官家‘河入六塔,方案,就是它了,請立即開工吧!
這一方案是由河渠司勾當公事李仲昌提出,他提議自商胡決口下鑿六塔渠,引黃河東注橫隴故道。這樣可以使商胡口的決堤處減緩災情,容易堵塞。尤其是一但成功之后,它可以成為黃河的永久性分水道,有了它分洪,主河道便可安然度過洪峰,使黃河永不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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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完美方案一經提出,很快壓倒了之前最有希望中選的方案一‘前宰相、判大名府的賈昌朝提出的‘回復舊道法”得到了官家的首肯。
于是強大的行政機器開始運轉,人力物力向六塔河集結,準備一勞永逸的解決黃河水患。
就在這時,歐陽修回到了京城,得知這個計女,后,頓時氣炸了肺,這得是怎樣的人頭豬腦,才能想出來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