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國,真正生活幸福的,只有契丹人,準確的說,是只有契丹貴族。其余的種族,包括占總人口八成的漢人,大都被沉重的苛捐雜稅,壓得喘不過氣,還隨時有全家淪為奴隸,從此生死由人的危險。
而在地圖另一端的宋朝,雖然軍事上十分丟人,也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平民百姓卻過著富足、自由、安寧的生活。宋朝百姓的富裕程度,不僅空前,且一千年后也沒有朝代能比肩。
兩相對比下,每年都會有好幾萬遼國人……其中絕大多數是漢人,越過邊境來到大宋謀生。
可惜的是,他們并不受歡迎,因為宋朝太平富足太久,人口增長太快,已經出現人口問題了。朝堂上的士大夫們,將這些逃人看做招惹遼國的麻煩,一直拒絕收容……萬一其中混雜遼國奸細,被對方抓住把柄,在邦交上便被動了。
所以趙宗績和趙卞看來,這一條只是將默認的潛規(guī)則,以條文形式明確出來,并無不妥。
但陳恪不這樣想,他認為,遣返心向大宋的逃人,對遼國漢人是一種感情上的傷害……他們會認為,宋朝已經不把他們當成同胞看,這樣將來有一天朝廷想要收復燕云,上哪兒去找?guī)伏h?
“不能再爭了,仲方。”趙卞嘆氣道:“煮熟的鴨子飛了,遼人已經十分惱火,我們再爭執(zhí)的話,只能節(jié)外生枝。若遼人借機中斷談判,咱們豈不兩頭落空。”
“是啊,仲方。”趙宗績也勸道:“再說了,定下條文一回事兒,我們是否嚴格執(zhí)行又是另一會兒事。到時朝廷睜一眼閉一眼,和現在沒什么區(qū)別。”
“……”陳恪不說話了。法規(guī)制定出來,可執(zhí)行可不執(zhí)行,純屬給貪官污吏,制造敲詐逃人的條件。
但他也知道。趙卞說得在理,確實得適可而止了……逃人的命運,從不是大人物們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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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宋人原則同意這五條,那就進入大家都期盼已久的成文階段——草擬誓書。按說這時候,沒什么好吵的了吧,至少宋人是怎么認為。
誰知草擬誓書的時候,遼人又出幺蛾子了,竟然要將遼國皇帝對宋朝皇帝的稱呼。由‘皇叔’改為‘皇兄’……
宋使們都被氣樂了。這遼國人也太可愛了,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呢?
“澶淵之盟,遼宋約為兄弟之國。乃是平輩。”李儼在那邊,表情怪異的振振有詞道:“若我國皇帝稱你家皇帝為‘叔’,則成了叔侄之國。我大遼豈不比南朝矮一輩?這怎么使得?”
“既然約為兄弟之國,那兩國永遠都是兄弟之國,不受任何因素影響。至于這兩國皇帝間的稱呼,”趙卞苦苦笑道:“乃祖輩上排下來的輩分。貴國先帝興宗皇帝,稱呼我當今大宋官家為兄,現在貴國皇帝,乃是興宗之子,若也想稱呼我官家為兄,這父子豈不成了同輩?為人子者。怎能有這種想法呢?”
“何況,以你家皇帝的年齡,稱呼我家官家一聲皇叔,難道不應該么?”趙宗績補充道。
趙卞這話,說得無法反駁,蕭峰和李偐沉默片刻,前者道:“你說的有些道理。但這是我家皇帝的死命令,他說了,兩國君主應當是平等的,將來若你家皇帝的孫子登基,他絕不占便宜。”
這是什么話呀!合著你能熬我們三代皇帝?趙宗績怒了。拍案道:“這是在咒我們官家么?”
“不是……”蕭峰搖搖頭,頓一下道:“但是。我們陛下,需要這個名份。”頓一下,他揭開老底道:“實話實說吧,這次為何找你南朝麻煩,起因就是我家陛下看到國書上,稱呼你家官家為叔,心里不痛快所致的。所以,不給這個名分,我們是不會罷休的。”
蕭峰說這話時,一個**青年的形象,便活靈活現的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