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舉、武學為何如此艱難,歸根結底,還是大宋重文輕武的積習使然。讀書人在唐末五代受了武將太多凌虐,一朝翻身后,哪能不變本加厲的報復。雖然如今已經沒有人經歷過五代十國,但打壓武將、防范武將翻身,已經成為掌握政權的文官們,下意識的行為。
武將地位的淪落,直接導致了大宋軍力的腐朽,這已經是人人皆知的共識了,只是士大夫們私心作祟、視而不見,才讓情況一直惡化到今天。可并非所有的士大夫都自私,總有人能從國家利益出發想問題,比如富弼、比如曾公亮。
兩府相公同樣無私為國的情形,縱觀大宋歷史,也不過寥寥數次,按說每次都會鑄就一段黃金時期。只是這一次,官家無后,皇位注定旁落,人心浮躁,所有人都想著如何去討好下一任皇帝了,沒有人用心做事,才白白浪費了這段萬金難買的光陰。
而陳恪雖然也在幫著趙宗績爭,但他更是想做事的,正是看明白了現乃大有可為之際,他才提前拋出了‘武學-武舉-武將’三位一體論……原本是想待趙宗績奪去權位后,再從容布置的,可一想到目標何其高遠,既然出現機會,也只能只爭朝夕了。
哪怕先嘗試一下、積累些經驗呢,也好過到時候臨時抱佛腳。
然而曾公亮比他想象的還要熱心,竟主動答應。去找富相公商談此事。在他看來,富相公大刀闊斧的整軍,正是趁熱打鐵的好時機,若能一鼓作氣,繼續改革下去,則善莫大焉。
但陳恪并沒有多少信心,因為在他看來。富相公裁軍是被財政倒逼,不得不削減開支,不一定對整軍習武、培養新式武將感興趣。總之走著看吧。反正趁著這股熱乎勁兒,曾公亮已經答應把武成王廟給武學院用,教員和武學生們的薪俸廩食也保證盡快發放。此行的目地便算達成了。
離開樞相的簽押房,陳恪出來到校閱房中,那郎中都承旨方才受了他的鳥氣,此刻自然沒什么好臉色。有道是縣官不如現管,就算你是狀元郎,可現在是歸老子管。敢甩老子臉色看,那你就免不了吃掛落。
陳恪自然也沒好臉色給他,把曾公亮的手條擱在他桌上道:“鄙校明天就開始上課了,請都承旨蒞臨指導。”
“上課?”郎中拿起那手條看了看,冷笑道:“只怕一時還上不了。”
“樞相的條子都不作數?”陳恪一瞇眼道。
“自然作數。”那郎中皮笑肉不笑道:“只是武成王廟已經借給兵部,日子不到,咱們也沒法收回。”
“這不用承旨操心,”陳恪笑道:“你只管明天去聽課就是。”
“你什么意思?”郎中皺眉道。
“勞煩承旨知會兵部一聲,武成王廟已經歸武學院所有了。讓他們另外找地方吧。”陳恪說完,頓一下又道:“還有,武學院師生的錢糧,應該是支差房管吧?”
郎中從沒見過這種來衙門辦事,還一副大爺派頭的家伙,一時摸不著底細。心虛氣短的點點頭。
“那我去找他。”
“他今天不在……”郎中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多這句嘴。
“多謝,”陳恪微微一笑道:“麻煩轉告支差房的都承旨大人,看他是把糧餉送到武成王廟,還是麻煩我再跑一趟西府?”說完拱拱手,大步離去。
“我,”郎中這才反應過來,望著他的背影著惱道:“我憑什么給你帶話……前途渺茫,又離開了狄青,皇家武學院的師生們情緒低落,自覺如喪家之犬一般。哪怕陳恪果然讓他們搬進了武成王廟,這種朝不保夕的感覺,依然十分強烈。
“大人,不少人想回家了。”臨時收拾出來的公房中,侍衛們正在潑水洗地。陳恪則坐在院中的老槐樹下,一邊喝茶一邊聽蘇進匯報:“武學院看不到前途,他們純是沖著元帥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