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豪華郵輪勃艮第勛爵號行駛在波濤萬頃的印度洋上,這里已經是公海,和大陸上的無線電波都已經超過傳輸距離而無法接收。
一個穿著洋裝的年輕女子站在船頭望著浩淼的大海,任憑海風將長發吹起,一個中年男子手拿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
女孩回頭勉強一笑道:“阿瑪,我不冷。”
這個女孩不用問也知道是前清的長公主容齡,她和父親前清貝勒裕庚已經在海上航行了三天了。從離開北京城,裕庚就沒看見她笑過,而這個女兒平素是最喜歡笑的,再大的事情都一笑了之。可自打在祁縣“大德通”票號認識莊虎臣之后,多少回見她以淚洗面,多少次見她一臉落寞郁郁寡歡。
“孩子,你真的不后悔嗎?要是后悔了,咱中途下船再回北京去,法蘭西再好,可畢竟不是咱的家啊!皇上,不,莊虎臣對你也不差,他就是忙...”
容齡淡然一笑道:“阿瑪,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莊虎臣了,他是帝國的皇帝!我相信,他會是個很好的皇帝,可從來好皇帝就沒有一個是好丈夫的!他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如果也嫁給他,那么他的家就會一團糟,我不想打擾他的生活,其實,從四年前在上海見他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他不是一個屬于哪個女人的男人,他心里裝這這個國家...男人的心再大,裝了中國之后,就再也沒有地方留給女人了!”
裕庚苦笑著道:“孩子,你還是替他想太多了,這苦了你自己啊!也罷,什么皇后,什么國丈,我都不稀罕!你和德齡才是阿瑪的寶貝,你老阿瑪已經五十了,能看見你們姐倆都嫁個好人家過的開開心心的,比什么不強?下船之后,阿瑪陪你到處走走玩玩,咱們法國、意大利、英國,你要是不怕遠啊,咱再去趟美利堅!”
容齡平靜的道:“阿瑪,你別操心我了,我在法國的時候就曾經答應過隨赫琳修女,如果我再次回到法國,就陪她去非洲做善事,救護那些可憐的黑人孩子。”
“不行!”裕庚斬釘截鐵的道:“你要去當修女?說什么都不行!你就是說出大天來,我都不答應!那個巴黎市議員格倫的小兒子不是一直對你挺好的嗎,阿瑪做主了,下船就給你們定親!這事兒我說了算!”
容齡的聲音有些哽咽:“阿瑪,您一直疼我,什么事兒都讓我由著性子來,這次您最后一次讓我自己做主好嗎?我是不可能嫁別人的,您要是逼我,我就跳下去!”說罷,就要縱身跳入碧藍的大海中。
裕庚嚇的魂不附體,死死的將她抱住:“兒啊,你是要讓你阿瑪陪你去死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阿瑪還活不活了?你額娘她一直有病,你是想讓全家都陪你去死嗎?”
容齡“嚶”的一聲投入裕庚的懷里,泣不成聲,眼淚打濕了他的外套。
裕庚沖著大海吼道:“莊虎臣,你個混蛋!我們旗人前輩子欠你什么了?你奪了我們旗人的江山,奪了我們祖輩的鐵桿高粱,你現在還要奪走我寶貝女兒的命!你這個缺了八輩子大德的混賬王八蛋!”
裕庚花樣翻新的破口大罵,甲板上吹海風看景色的乘客都像看怪物一般瞧他,裕庚卻渾然未覺,只是罵個不休。
一艘驅逐艦劈開海浪,船底幾乎已經離開了水面,如同一條靈活的劍魚般在海上飛行,艦首一個年輕的男子不停的揮手朝勃艮第勛爵號吼叫。但是距離太遠,海風也強勁根本聽不見他喊什么。
驅逐艦上一面國旗飄舞,藍色海水上飛翔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這是中華帝國海軍的軍旗。艦首上的一百五十三毫米口徑大炮緩緩移動,炮口直指這條豪華郵輪。水兵打出了旗語,要求郵輪停船接受檢查。
按照國際海事條例,軍艦有權隨時檢查商船和貨輪,不論是在本國領海還是在公海,都不例外,勃艮第勛爵號立刻熄火下錨,船上的乘客人心惶惶 ,都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