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晃去了洛陽后,第二天就回來了,但沒打探出什么名堂。
隨后,從十月下旬到十一月底,他時不時往返內(nèi)城與辟雍之間。
外界的局勢較為平靜。
冀州兵沒什么動靜,可能與主帥陸機無法控制局面有很大關(guān)系。
張方倒是十分活躍。
他在十月吃了一次敗仗,麾下士兵戰(zhàn)死五千多人,如果再算上之前的幾次損失,這會他手里大概只剩五萬三四千人還能動彈。
但他就是不走。
哪里跌倒,老子就從哪里爬起來。潰退至十三里橋后,他重整部伍,又殺回了城西,并修建了堅固的營寨,堅壁不出,跟王師耗上了。
司馬乂沒想到張方這么死纏爛打,盛怒之下,派兵連番攻打其營寨,但除了增加無謂的傷亡之外,收獲甚小。
西兵雖然被打得不敢出戰(zhàn),仍然死死地釘在城西。
而這段時間內(nèi),邵勛一直在做兩件事:整頓部隊、征集糧草。
他現(xiàn)在的這支部隊已經(jīng)遠遠超出一幢編制。
孩童少年原本略略超出三隊,這會差不多正好是三隊的編制,死傷、病歿的人不多。
除此之外,還剩接近七百兵,來源復雜,邵勛將其略略區(qū)分了一下。
之前他考慮過,征發(fā)過來的豪門僮仆、部曲不能放走,現(xiàn)在依然是這個想法。但等戰(zhàn)爭告一段落后,他不會強留,一個是得罪人,另外一個原因更重要:這些人是有家屬的,本身也不愿意拋棄妻子來搏命,強留留不住,整不好開小差跑了,影響士氣。
當然,如果自愿留下當兵,則是另一回事。每個人的生存環(huán)境不一樣,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萬一他當奴仆當?shù)貌豁樞模霌Q種活法呢?
強行編入部伍的世兵同理。
他們一般是家中的頂梁柱,被強征當兵本就很凄慘了。心中說不定還掛念著親人,擔心家里出事了,畢竟你不能指望別的部伍過境時秋毫無犯不是?
簡而言之,強扭的瓜不甜?,F(xiàn)在是解渴,將來只會敗壞軍中風氣,徒增負能量,不如戰(zhàn)事結(jié)束后遣散了事。
這類人大概有兩百上下,單獨編為四隊。
剩下的五百人,當兵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基本都是自愿的。
邵勛和他們說得很清楚,既然當了募兵,說話就要算話,不能三心二意,否則軍法處置。
這些人編為十隊,裝具相對精良,士氣較高,邵勛把領(lǐng)到的金帛賞賜大部分發(fā)給了他們,另外四隊只得少許。
親疏有別,本就如此。
十二月初,邵勛又帶人離開駐地,搜羅糧草。
身邊除了老人外,還有幾個新提拔的隊主,如章古、姚遠、余安等。
前番大戰(zhàn),死了劉通、鐘獾兒二位隊主,這會又擴編部伍,機會多了不少。
章古是洛陽人,退婚事件男主角,屠夫出身。
姚遠則是關(guān)西流民,會幾手莊稼把式,甚至還會騎馬,邵勛很懷疑他是不是羌人。但姚遠矢口否認,說自己是長安人,并非南安姚氏出身。
邵勛認可了這個說法。
他只是小小的底層軍官,人家隱姓埋名圖你啥?
余安是商人子弟,居然還起了個表字,曰“靖難”。
邵勛對他更是好奇,多次確認他真的要來當兵嗎?不是回去繼承家產(chǎn)?
余安直言家產(chǎn)沒他的份了。他是庶出,生母早亡,父親病逝后,直接給趕出了家門。除了當兵搏富貴,真沒其他去處了。
邵勛對此不置可否。
余安識字,這一點很重要。有這個本事,混個溫飽不算太難,為何來干這殺頭買賣?聯(lián)想到他的境遇,似乎有點明白了。
只是,這條路不一定好走啊。
如今這個天下,能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的州郡只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