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戰事極為頻繁,很難給你成長的時間。
邵勛后世看史書,石勒、石虎之輩動不動拉起幾十萬大軍,其實多為訓練不足的丁壯,真的很難說是武人。
這種級別的菜雞互啄,輸贏都很正常,不確定性很大,一不留神就嗝屁了。
他來到洛陽一年多了,經歷了兩次戰斗,最初的那些兵,至少換了三分之一,其中尤以與孟超所部的攻防戰最為慘烈。
其實,他知道孟超的部隊很一般,算不得什么強軍。如果己方部隊精銳一點,以幾百人干翻他三千人,甚至追著打,傷亡就會小很多。
但這是不現實的。
他現在像被什么東西推著走一樣,根本停不下來。好不容易整訓了一點士兵,馬上就被送入戰爭消耗,然后再補入新兵,一切從頭開始。
蛋疼。
前方忽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間或夾雜著人的哭喊。
邵勛快步走了過去,卻見什長陳有根、隊主李重二人正指派著手下,將一群人五花大綁。
“哪里的兵?”邵勛瞄了一眼,問道。
“登封縣征來的丁男。”李重回道。
邵勛仔細打量了他們幾眼。
確實,衣服五花八門,器械也雜亂得很,不是經制之軍。
王師兵力不足,這是實情,沒什么好隱瞞的。
洛陽中軍就那么點人,完全不足以支應寬廣的戰線。因此,臨戰之前,司馬乂大肆征發司州世兵甚至是農夫丁男,擴軍備戰。
這些登封兵,應該就是那會被召集來的。
“器械下了,人放了吧。”邵勛擺了擺手,吩咐道。
隨后,他看著大街上一字排開的馬車,問道:“弄了多少糧食?”
“兩百余石吧。”李重不太確定,只說了個大概的數字。
說完,又抱怨了句:“糧食越來越難弄了,還有人搶。”
邵勛點了點頭。
如今整個洛陽都缺糧食,爭搶是必然的。
最近一個月,因為局勢稍緩,城內給他們送來了一千石粟麥和部分箭矢、弓弦等消耗品。
吳前私下里打聽,得知城內同樣很缺糧,送完這一千石,以后自己想辦法吧。
邵勛立刻敏銳地判斷出,在失去外州輸京物資后,洛陽的存糧在快速消耗,不得不省著用了。
他從剛剛入駐辟雍的時候就很注重搜羅糧草。
那時候幾乎沒競爭者,逃走的高門巨室、富商豪強不知凡幾,他們可以帶走細軟,卻帶不走糧食,于是就成了他們這幢人的重要補給來源。
但打了這么久,消耗確實很大,駐扎在城外的各部很可能沒得到足額的補給,不得不自己想辦法。時至今日,競爭者越來越多,爭奪也越來越激烈。
無論打不打仗,人總是要吃飯的啊。
司馬乂這仗,看似大占上風,傷亡比非常好看,但卻有一個致命的地方:沒能打破封鎖。
事實上邵勛很奇怪,建春門之戰后,他為何不趁著敵軍新敗、主帥陸機失能、群龍無首的有利時機,把能打的部隊都拉出去,攜大勝之勢,與敵人來一次決戰?
只要決戰獲勝,打通對外聯系,物資匱乏的窘境就能大大緩解。
但這會過去快兩個月了,敵軍慢慢調整了過來,并重新任命牽秀為主帥。他們開始深溝高壘,步步為營,封鎖住各條驛道、河流,仍然死死包圍著洛陽城,這樣下去,靠耗也能把洛陽耗死吧?
這一仗,只利速戰,不利久持啊,司馬乂連這都想不明白?又或者是,他覺得沒有把握,于是以拖待變,寄希望于敵軍后院起火,不戰自亂?
信息實在太少,不好判斷。
但缺糧這事,始終如懸在頭頂的利劍,不知何時就要掉落下來。久而久之,士氣要跌落的啊,屆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