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樂浪郡。顧榮坐上了馬車,帶上諸多的禮物,沿著小路前進。顧榮從江東被遷徙到平州后,最先選擇了歸順,他放下了對曹魏的抵觸心理,抓住當地官吏嚴重不足的契機,直接參與了地方的考核。其實,華夏古代是一直都有著小吏的考核制度。在先秦那會,也就是秦國不曾統一的時候,秦國就出現了小吏考核,懂得文字律法數學的人,就可以前往參與考核,在通過之后可以擔任最底層的吏員。有些時候也會直接從地方上提拔。這些小吏不能算是官,他們的俸祿是由地方來出,大多時候都是由他們的主官來發,他們就像是這些地方官的私奴一般,說是同僚都會被笑掉大牙,他們沒有品級,乃是“流外官”。曹髦如今的雙重考核制下,地方考核不再是只招收最基礎的吏員,而是去招募一些真正有編制的吏員。而顧榮就是通過了考核,正式成為了縣典。所謂典官,是負責縣中訴訟等,雖然品級也很低,但是好在是有著正式編制的官員。在縣城內也能算是高層了。而對一個大族子弟來說,在縣中做這樣的官,簡直是令人羞恥。畢竟在兩晉時期,清官濁官的說法大肆流行,七品以下的官吏,那都是渾濁不堪的,高門子弟擔任,是想都不敢去想。顧榮坐在車內,暗自松了一口氣。總算是重新擁有了官吏的身份,這樣一來,他的生存也再一次得到了保障。他不必再通過耕作來自食其力。顧榮是吃不了那苦頭的。而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那些長輩們,還是守著先祖的威名,說什么高門子弟,不能受辱,就打定主意要抱著其余的家產坐吃山空。顧榮對此就很納悶,不能理解。而他主動參與曹魏的考核,被他的族中長輩認為是對自己宗族的背叛,這些時日里,這些長輩都不怎么與他往來了。但是顧榮卻也不在意,斷絕往來也是挺好的。顧榮本來就不是個紈绔子弟,經典水平極高,對政務什么的也都擅長。作為超級大族的子弟,各方面能力不敢說能跟鐘會杜預他們媲美,但是兩千石的實力還是有的。他這個級別來參與縣考,那簡直就是降維打擊。縣令的嘴都笑歪了。對他非常的重視,將很多事情都交給他來做,而顧榮也確實沒有讓他們失望,他沒有半點大族的架子,做事認真,待人誠懇。縣中政績,屬他最為出色,縣令告訴他,再這樣下去,兩年后他們就得彼此稱同僚,五年后見面了得互相行禮,十年后自己就得給顧榮行禮拜見了。顧榮也發現,這是自己最好的機會,能施展才能,大展身手。可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他這個宗族。先前樂浪曾經出現過一件事情。有對兄弟倆不和,父親逝世之后,哥哥虐待弟弟,將他趕出家去,讓他自生自滅,弟弟氣不過,就設陷阱來伏擊塞外軍情加急的驛卒然后他兄長全家就陪著他一同上路了。顧榮現在就害怕出現這樣的情況。顧家已經是被逼到了絕路上,從江東將人遷到平州來,這幾乎就是要殺人,盡管大族子弟的身體還不錯,比起尋常百姓肯定是要健康的,但是也架不住這樣的遷徙啊。顧榮就怕自己正在往上爬的時候,就莫名其妙被族誅了。這也是他不得不前來宗族這里的原因,他看了看坐在車上的另外一人。此人從上車之后,便一言不發,只是平靜的看著一旁。顧榮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是他知道,這人大概是來自那個官員們都不敢談論的機構,典事府。就在幾天前,此人找到了顧榮,并且講述了方才那個故事。顧榮頭皮發麻,當即答應了下來。顧榮笑著開了口,“王公,我們很快就要到了,我稍后該怎么說呢?”“你想要怎么說便怎么說,但是有一點,絕對不能泄露我們。”王元看向了他,眼神里有著莫名的光芒。顧榮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而當此人看向他的時候,他卻知道這個男人對他是知根知底的。這讓顧榮很是不適,有種想要逃離他的沖動。可他還是忍住了。王元上門后,告訴了他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根據官吏的上奏,他宗族內的長輩可能是跟人有書信往來,準備行刺皇帝。得知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