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才是今日宮宴的高潮。
下午就是大家自由活動的時間,入宮不易,各家各府的貴女和夫人們被邀請去了暢音聽戲,大家難得相見,成群的聚在一處話家常,更多的是聚在一起議論林氏回國公府的事。
當年冬獵會上,林氏在寄雪崖自盡,震驚朝野。
如今她好端端的回來了,臉上還有那么多丑陋的疤痕,這么多年流落在民間,也不知以她的姿色有沒有被別的男人糟蹋染指。
幾家夫人坐在一處水榭冷笑,夸張的用帕子捂住嘴,“她林氏,怎能——無恥至此呀,都這樣了,還要臉回來嗎?”
當年她們心儀還是少年的趙國公,卻沒想被一個林氏搶了先。
如今林氏回來,她們也只想看笑話。
國公爺光明正大將她接回來,不過是看在世子爺的面上才不得不接她回來。
林氏怕是身子早就不干凈了,怎么可能還得寵。
林氏能感覺出大家對她的惡意,沒心情跟那些碎嘴的長舌婦敘舊,被顧櫻和顧霜帶到御花園內的一處涼亭坐坐。
銀蘭和胭脂兩個守在附近,沒人敢靠近這里。
林氏眼里仍舊有些慌亂,神情緊繃,卻坐得脊背挺直,沒有半點兒在綰妃面前的畏縮。
顧櫻在她面前坐下來,握住她發冷的手指,頓了頓,道,“娘,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跟我?”
顧霜陪在一側,也擔憂道,“趙夫人,你是不是得罪過綰妃娘娘?”
綰妃這些年圣寵不衰,雖然也的確是囂張跋扈,不將人放在眼里。
但她對林氏態度卻有些奇怪,像是刻意針對,又像是故意敲打。
顧櫻皺緊了眉頭,輕輕撫摸著林氏發抖的指尖,笑著安慰,“娘不想也沒事,今日咱們出了宮,日后便不會再與綰妃有交集了,娘,你別怕,今時不同往日,還有我和世子在呢,我們定能護娘周全。”
顧霜忙不迭點頭,世子爺手握重權,又得陛下倚仗,綰妃一個寵妃還做不了什么。
可林氏嘴唇卻忍不住顫了顫,“阿櫻,我……”
顧櫻目光平靜的望著她,期待她能多信任自己幾分,也知道她想。
林氏對上顧櫻殷切的視線,嘆了口氣,“這些話……我原本打算帶進棺材里的,可如今我既選擇了回國公府,一生榮辱與阿渡系于一身,便不得不了……只是四姑娘……你。”
她不是不懂權貴們的生存規則,只是閑云野鶴的日子過久了,就會忘記富貴榮華的日子像一座掙不開的牢籠。
嫁給趙徽那一年多,她提心吊膽了一年,不敢掉以輕心一年,更不敢對任何人交付自己的真心。
后來,她為了阿渡也學會了去向那些高高在上的貴女們虛與委蛇。
可結果呢……是毀滅性的傷害。
現在,她擔心自己的過去會連累顧霜。
顧霜忙擺擺手,人畜無害的笑了笑,靦腆道,“我和二姐姐是一起的,趙夫人不用避著我,我嘴很嚴實的。”
顧櫻無奈一笑,“四妹妹心思雖單純,但也識大體,知道輕重,娘不用擔心。”
林氏頓了頓,幽幽道,“這事兒來就話長了——”
她目光悠遠了幾分,憶起自己少女時的日子。
她也有過無憂無慮的時候,每日間只跟著爹爹娘親上山采藥,又或者沉浸在各種各樣的藥方子里,配藥,治病,救人,好像她的生活除了病人就再沒有別的煩惱。
師兄師弟們都很寵愛她,大師兄對她最好,無微不至的照顧她,讓她長到十六歲都沒有想過男女之間還有那么多復雜糾葛。
直到她被老國公相中,與趙徽訂下婚約,她的人生拆發生了徹底改變。
原本默默無聞的她頻頻被人針對,但凡有個春宴詩會的,家家戶戶都會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