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祖純說:“太學(xué)內(nèi)舍上等。”
朱銘說道:“錯過了,我管的是外舍生。”
“不曾做太守的學(xué)生,實在遺憾,”張祖純打蛇上棍,“等他過年回鄉(xiāng),定要去拜會太守,向太守請教學(xué)問。”
“自來州衙尋我便是,”朱銘趁機說道,“張氏子當中,可否推出一人,臨時做我的親隨?”
張祖純說:“能夠追隨太守,這是難得的福分。張鏜,你過來!”
張鏜二十多歲,聰慧過人,習(xí)得弓馬,精于劍術(shù),喜歡喝酒,活脫脫就是少年版張詠。可惜在讀書這件事上,跟老祖宗差得太遠,連考兩次州試都不中舉。
這輩子估計別想中進士了,干脆跟隨朱銘去歷練。
“鏜拜見太守!”張鏜恭敬作揖。
朱銘打量此人,頷首贊許:“儀表堂堂,孔武有力,一看就文武雙全。”
出仕做官就是這么方便,能夠輕松招攬人才。
當然,朱銘挑一個張氏子做親隨,真正目的還是為了方便做事。
張祖純吩咐說:“且為太守舞劍助興。”
“獻丑了!”張鏜抱拳。
此人有兩把劍,一把是雙手長劍,一把是單手短劍。
一米八的山東大漢,拔劍出鞘,劈戰(zhàn)削刺,揮斥八極。
“好劍法!”李寶拍手贊道。
朱銘說:“一人舞劍難彰其力,你去與他過手。”
李寶提槍跳出:“俺來了!”
兩人立即單挑起來,一槍一劍,斗得難分伯仲。
李寶的槍術(shù)學(xué)自軍中,不只是他,很多山東良民和強盜,一身武藝都是軍隊傳出來的。
張鏜的劍法卻是祖?zhèn)鳎瑐髡f出自陳摶老祖。這個不知真假,但張詠在做豪俠的時候,確實已經(jīng)跟隨陳摶學(xué)習(xí)道術(shù)。
“且罷,莫要傷了和氣。”
二人打斗一陣,朱銘適時叫停,讓他們回來喝茶。
李寶羞臊得很,他使用長槍做兵器,應(yīng)該能很快擊敗張鏜才對,打了半天居然是旗鼓相當。
朱銘問道:“可否參觀張家藏書樓?”
張祖純說:“太守請。”
張詠當年沒有留下產(chǎn)業(yè),做豪俠時“破產(chǎn)以奉賓客”,整天招待江湖好漢都吃窮了。當官多年積攢的錢財,全都用來買書買酒,只給后人留下書籍萬卷。
就連這處祖宅,都是其長子所建——四個兒子皆做官。
如今的張家一分為三,一家住在東京,早已經(jīng)破落。一家在福建,很少跟主宗聯(lián)系。一家便在鄄城,完全成了地主,幾十年沒出過進士,淪落為普通的地方大族。
朱銘在藏書樓里逛游,發(fā)現(xiàn)個有趣現(xiàn)象,張家居然收藏了數(shù)百部道經(jīng)。
另外,還有兵法和武術(shù)書籍。
朱銘抽出一本锏譜,開篇就八個字:锏無單用,法重雙行。
仔細閱讀總綱,朱銘發(fā)現(xiàn)自己練錯了,雙锏才是馬戰(zhàn)的完全版本。若只使用一把锏,很多招式都用不出來,無法發(fā)揮鐵锏的真正威力。
“此書可否借閱?”朱銘問道。
張祖純說:“太守盡管取之。”
朱銘一邊翻閱武功秘籍,一邊隨口說道:“聽聞張家有幾十畝地,被黃庭觀給占了?”
提起這事張祖純就惱火,憤然道:“那幫道士全不講理,仗著王老志的氣焰,竟把許多盜賊也收入道觀。那些盜賊穿上道衣,便強占黃庭觀周邊土地,不從者往往被毆打,甚至有農(nóng)戶消失不見。”
“張氏人多勢眾,就不敢反抗嗎?”朱銘問道。
張祖純說:“被道士強占的幾十畝地,挨著黃庭觀不遠,并非主宗所有。而且,也不是上田,占了也就占了吧,惹上那群道士便沒個安生。他們有王老志撐腰,還養(yǎng)著許多盜賊,鬧起來很難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