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嗎?”
“聽見了,都聽見幾次了。”
“那我不如三花娘娘。”
宋游剛剛才聽見,聽見也很微弱了。
不是江水湍急處的水流聲,不是堤岸高低落差的水花聲,而是噗通一聲,傳到這里時,聲音雖然小,但能辨得出其遙遠,結合起來,更像是遠處江中有巨物砸入水面的聲音。
宋游靜立原地,腦中浮現的第一畫面便是海中巨鯨躍出水面,黑色的脊背,雪白帶條紋的肚皮,身上長的藤壺,在空中優雅的身姿。
隨即陡然砸落海面,水花四起。
“三花娘娘覺得是什么聲音?”
“魚兒的聲音。”
“那就是了。”
“怎么了?”
“三花娘娘知道在哪邊嗎?”
三花貓聞言疑惑,但還是扭頭看了眼左邊,隨即才答:
“這邊。”
“好。”
“你想去釣魚嗎?”
“去看看。”
宋游看向道路的左邊。
奈何叢林茂密,山峰攔路,實在不知怎么去到江邊。
又在此時,忽聞一陣笛聲。
宋游一下又抿住了嘴,靜靜傾聽。
只覺這笛聲清幽婉轉,空靈悅耳,從前方群山林樾中穿來。明明是聲音,聞之卻好像看到了空谷幽林,帶著露水與青草芬芳,身上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初春清晨的涼意,耳朵也被洗凈了。
也許這便是詩人口中的仙氣。
才聽一會兒,笛聲便越來越近。
宋游稍駐,往前慢走。
轉了一彎,見一少年,十幾歲的年紀,穿著麻衣,戴著斗笠,披著蓑衣,側坐于老牛背上,一腿蜷縮著,墊在身下,一腿悠閑的垂著,身后背著一個竹背簍,里頭裝滿了草。
一支竹笛,想是格外心愛之物,還系上了紅流蘇。
是一牧童,騎牛穿林而來。
林中青草深深,露水還未干,晶瑩剔透,如這騎牛的牧童一樣,又如那笛聲,絲毫也不染世事塵埃。
不是凡間景,不是濁世人。
是從畫中來。
牧童見到道人,忽然閉口立。
宋游這才躬身行禮:
“有禮。”
牧童連忙學著行禮,動作笨拙。
“怎么了……”
“足下不要慌張,在下只是來問個路。”宋游頓了下,“不過遠遠聽見足下笛聲清幽悅耳,音樂大家返璞歸真也不過如此,心中喜愛,不知足下吹的這首曲子可有名字?”
“我……聽不懂……”
“很好聽。”
“亂吹的……”
“此曲可有名字?”
“我不知道,我們這邊的人都會,好像沒有名字。”
“可惜了。”
宋游搖了搖頭,倒不是可惜它沒有名字,只是覺得有名字才好傳于后世,沒有名字要更容易落在歷史中一些。
但他還是拱手稱贊:“無論如何,足下吹得很好,不輸于音樂大家了。”
“我只會這一首。”
“原來如此……”
見牧童露出慌張之色,他雖未失禮,卻也覺得自己不該,既不該無端使人慌張,也不該擾了這份靈氣,于是便又問道:
“這邊可是有山賊,足下不怕么?”
“這邊挨著城,沒有山賊。”
“也得小心才是。”
“先生去哪?”
“去安清。”
“安清往前走,路上山賊可多了……”
“山賊也不會為難我這道人。”宋游爭取使聲音柔和一些,“不過在下并非想問去安清的路,而是想請問足下,附近哪里能走到江邊?”
“先生去江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