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墻一角里被掌嘴的宮女,不是旁人,正是前世對她忠心不二,一直陪著她走到生命最后一刻的人,芳苓。
此時的芳苓穿著一身低等宮女的綠色宮裝,怯生生地站在那里,一下一下往自己的臉上打巴掌。
打了六七下,下半張臉都已經腫了。
“沈承徽,請吧?!眱仁桃娚蛴耆级⒅沁吺芰P的宮女,出聲提醒道。
訓斥芳苓的宮女見沈雨燃過來,也并不在意,催促著芳苓再打重些。
沈雨燃從前知道,芳苓被分去東宮之前在宮里做了幾年事,倒不知她剛進宮時伺候過睿安。
見此時的芳苓過得這樣辛苦,沈雨燃于心不忍。
可以她的立場和處境,哪里能向睿安討要宮女?
萬一睿安知道她重芳苓,或許會變本加厲地折磨芳苓。
想到這里,沈雨燃深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不過去。
進了正殿,見睿安倚坐在窗邊,頭也不抬地著窗外。
內侍道:“公主,沈承徽來了。”
睿安也不吭聲,內侍不敢再言,恭敬退到一旁。
沈雨燃強壓下因為見到芳苓而劇烈波動的心緒,也不管睿安如何,開門見山道:“太子殿下聽聞公主與相府崔公子定親,特意挑了一份賀禮,為公主道賀?!?
“皇兄送了什么賀禮啊?”睿安慢悠悠地轉過頭。
沈雨燃示意身后宮女捧錦盒上前。
錦盒里放著沈雨燃精挑細選的一支金鑲玉鸞鳥寶釵,乃是名匠潛心打造,鸞鳥口中銜啄的美玉更是價值千金。
睿安貴為公主,當然識貨,她伸手拿起寶釵,在手中把玩了一下。
“替本宮謝過皇兄。”
“殿下,兄妹之間,不必客氣。”
睿安放下寶釵,冷眼瞥著沈雨燃。
每每進宮,沈雨燃相較平常都穿戴得隆重些。
這幾日住在霜云殿,皇后又賞賜了不少東西,蕭明徹自是都給了她。
此刻睿安望去,見沈雨燃錦衣華裳,金釵玉玎,即使淡妝秀眉,亦一派明麗照人之姿,暗暗咬著銀牙。
她的親人此刻受到帝后重罰,全是拜眼前這個女人所賜。
睿安是公主,心里有氣沒有忍的道理,冷笑道:“沈承徽真是好本事?!?
“不知公主指得是?”
“裝傻充愣是吧?你進東宮不過三二月的光景,竟把東宮攪得天翻地覆?!?
沈雨燃并不意外睿安的奚落。
畢竟,慧貴妃隨意打殺宮女、瞞天過海的事情抖露出來后,皇帝為示懲戒,已經褫奪了她的封號,并降為妃位。
宮中已無慧貴妃,只有姚妃。
對睿安而言,可不就是天翻地覆么?
“公主此言差也,攪弄風云的人不是我,我身份低微,并沒有這樣大的本事?!?
“哼,你倒是謙虛呢。就你那身狐媚功夫,怕是整個京城都挑不出第二個來。”
沈雨燃心下冷笑,面上依舊淡淡:“公主尚未出,倒是對內幃之事如此熟悉,想來嫁得如意郎君,婚后日子一定舒心順暢了?!?
“你……”睿安本就為婚事傷心,這話一出,自然聽出了沈雨燃的嘲諷之意,“沈雨燃,你怎么敢如此跟本宮話,別忘了你自己是什么低賤的身份!你只不過是被人送東宮角門塞進去的玩意兒,居然敢在本宮跟前趾高氣揚!”
沈雨燃跟姚妃一派早已撕破臉皮,睿安如此話,她不必以禮相待。
“聽聞當年姚妃娘娘以宮女身份入宮,給皇后娘娘和溫貴妃娘娘都梳過頭,還是得了皇后娘娘的舉薦,去陛下身邊伺候梳頭,若她聽到公主這般言語,只怕會傷心了?!?
睿安臉色驟變,抬手拿起手邊的茶壺朝沈雨燃狠狠砸去。
沈雨燃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