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靜靜交匯著,一個沉微銳利,一個淡薄坦然。
“為何不言語?”蕭明徹問。
“侍奉殿下是臣妾的本分,殿下的這些,臣妾聽不懂。”
聽不懂?
蕭明徹盯了她一瞬,片刻后,他垂下頭。
“沈雨燃,可……真有你的。”
明日便要離京,匆匆趕來悅春,不過為著和她多一些耳鬢廝磨,一些體己話。
可她卻裝瘋賣傻。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的心意?蕭明徹不禁心灰意冷。
“殿下早些歇息吧。”沈雨燃彎唇一笑,輕聲道。
她后悔自己一時的軟弱,方才若糊弄他一句,豈會落到這般尷尬的境地?
沈雨燃沉默地幫他寬衣,等著梳洗完畢,走到了榻邊。
前幾日蕭明徹執意要沈雨燃枕著他的胳膊,因此榻上一直只擺著一個枕頭。
今夜卻……
等著蕭明徹躺下,沈雨燃替他攏好被子,折身去柜子里取了枕頭放在他的旁邊。
悅春的床榻著實不夠寬敞,即使今晚兩人有心疏遠,胳膊也緊挨著胳膊。
沈雨燃只得翻身,背對著他側躺著。
許是因著午后淺眠了會兒,沈雨燃久久沒有入睡。
聽著身后蕭明徹的呼吸漸漸綿長,她輕手輕腳地從被窩里鉆出來,倚墻抱住了膝蓋。
借著帳子透進來的光亮,他的眉眼清晰可辨。
前世剛成為他的女人時,她便喜歡偷偷在半夜打量著他。
他是令她仰望的男人,即使他們倆已經合為一體,她仍不敢相信他會屬于自己。
于是便有很多這樣偷摸的打量,她著他,聽著他的呼吸,偶爾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他,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來確信不是在做夢。
重生以來,她記得的很多都是苦和恨,此時深夜靜謐,倒是有些甜蜜往事緩緩掠過心頭。
明早蕭明徹便會離京,依著前世的記憶,他這回賑災,會被狠狠栽一個跟頭,前世的廢黜詔上,寫的就是賑災這事。
這一世,她本想悄悄從他身邊離開,卻不想因緣際會,成為了他的“寵妃”,更是提前讓他認清了徐宛寧的真面目。
沒有徐宛寧這個導火索,單是賑災不力之事,他會被廢嗎?
沈雨燃自認力量渺,不足以改變朝堂局勢。
這不該是她操心的事,靜王、孫奇等人處心積慮那么久,必然會辦到。
所以今晚,是她以嬪妃身份陪在他身邊的最后一夜,也是這一世同床共枕的最后一夜。
她靜靜著熟睡的蕭明徹,著他在黑暗中依舊英挺的側臉,幽幽吐出口氣。
前世死的時候,她她跟蕭明徹再無糾葛。
那時她的確是不了。
可那時她是恨的。
恨他的冷漠,恨他的無情,恨他的背棄。
倘若他在最后一刻幡然悔悟,痛哭流涕求她原諒,那些恨很可能再變成。
但是現在,沈雨燃很確定,即使蕭明徹悔悟,也沒有這個可能。
因為——
沒有恨了,自然,也不會有。
她悄悄挪到蕭明徹的身邊,俯下身,在他額頭上輕輕啄了一下。
是真正的告別了……
沈雨燃正想抬頭,忽然有一只寬大的手掌撫在了她的后腦勺,緊接著,閉眼熟睡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他醒了?
沈雨燃呆住了,在她尚未來得及開口話之前,男人起身,抱著她將她翻倒在榻上,然后欺身壓住。
“偷親我?”
蕭明徹今晚飲了不少梨花白,一開口便是帶著淡淡梨花香的酒氣。
“臣妾……臣妾想起身拿些東西,一時不慎……”沈雨燃急忙編造理由,可惜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