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燃從天牢里出來的時候,心情頗為沉重。
直到秋陽重新照在身上,才覺得好過些。
“老板,”暗風見她出來,忙上前聲道,“殿下來了。”
她點了點頭,跟著暗風往前走,拐了彎,在天牢旁邊巷子里到了越王府的馬車。
蕭明徹今日一襲天青色錦衣,玉冠束發,如青竹一般屹立在馬車前。
著沈雨燃神情低落的模樣,他伸手將她拉上馬車,“他當著你的面喝了?”
“我本以為,他會等我離開后再喝。”
沈雨燃沒殺過人,遇到這樣的事自然會難受。
蕭明徹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半抱在懷中:“這是他自己求來的,與你無關,你給他送砒霜,是對他的仁慈。”
沈雨燃沒有言語,隨他一起上了馬車。
“陛下若真的仁慈,就該留他一條性命。”親眼目睹靜王死在自己跟前,她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其實再求求情,應該能赦免他吧?”
“心軟了?”蕭明徹問。
沈雨燃不知道怎么表達此時的心境,她瞥向蕭明徹:“你不也向陛下求情了嗎?”
是這么,她當然清楚,蕭明徹向皇帝求情并非真心。
只不過梁王要求皇帝嚴懲靜王,蕭明徹求情,能夠顯示出他對兄弟的友之情。
也就是在皇帝跟前幾句虛話,并未真心求情。
“今日這事本是我的差事,他想讓你給他送毒藥,我順水推舟,還不算仁慈嗎?他能死在你跟前,已經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憑他也配?”
著著,蕭明徹也帶了幾分惱意。
沈雨燃默默感慨,這兩兄弟還真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
“他的尸身如何處置?”
想葬入皇陵怕是不能了。
“我在白馬寺方丈那邊求了個人情,讓他在白馬寺后山下葬。父皇也覺得很好,讓他佛祖身邊懺悔恕罪。”
有梵音檀香作伴,的確是個好去處。
將來她自己死了,不知道會葬在何處?
“回去吧。”沈雨燃悵然地嘆氣。
見她平復了情緒,蕭明徹微微挑眉。
靜王已死,他的事算是徹底解決了,等到解決了梁王,離他迎娶沈雨燃就不遠了。
已是深秋,寒意瑟瑟。
蕭明徹拿起斗篷裹在沈雨燃身上,將她送回了別苑。
靜王死后,沈雨燃接連好幾日不曾出門,直到榮安公主登門,才重新打起精神。
遠遠地見公主府的馬車過來,沈雨燃便下了臺階。
等到馬車在門前停穩,榮安公主自己挑簾跳了下來。
許久未見,榮安公主仍然是彩衣錦繡,環佩玎珰,通身尊貴氣派,只是在疊霧山時常出游,膚色比從前黑了丁點。
“幾個月不見,沈姐姐居然搬進這么大的宅子了,你那脂粉鋪子就這么掙錢?”榮安打量著別苑的門臉,朝里頭去。
沈雨燃如實道:“鋪子掙的錢不夠買這么大的宅子,是他送的。”
榮安當然知道“他”是誰,笑道:“就該他送,下回讓皇兄送一座更大的。”
著,挽著沈雨燃的手一塊兒往里走去。
別苑規模不,從前無人居住,各處布置都十分簡單,沈雨燃搬進來之后,閑暇時便打理起了宅子里的花花草草。
如意坊跟京城里各大花坊都有生意往來,很快將別苑里外整飭得生機盎然。
雖是深秋,各處都是怒放的晚菊,又有移植進來的早梅,起來并不蕭瑟。
沈雨燃領著榮安公主進了屋子,榮安環顧四周,著屋子里金貴的布置陳設,又打道:“倘若把我眼睛蒙上帶到此處,恐怕以為回到了從前的悅春呢。”
“這里的確也是他的手。”